“过去的恩怨等我们出去再说,眼下我们再不齐心,怕是要困死在这栖霞谷了。本来这花禅婆不可信,师伯早有提醒,也怪我当时考虑不周,才同意围攻东海。若无这场交易,我们何至于落得如此被动?”李冬寻又对顾乘风说,“顾师弟,朱雀仙子不在,你便是重明观的领头人。我提议诛杀花禅婆,你只说好或不好,省得到时候再有意外,你师父怪罪于我,说是我拖累了你们重明观弟子。”
寒掌冰姑听得此言,稍有分心,登时元气逆转,伤了经脉,喷出一口鲜血。她几乎哀求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化出短剑,对李冬寻说:“我们同在仙门,你为何要帮茑萝仙子,对我师父狠下毒手?”
李冬寻道:“我们同在仙门不假,可惜你师父与我们并不同心。”
寒掌冰姑问:“仙门之祸藏身东海,莫非你也忘了?”
“可不是么?”李冬寻冷笑道,“若不是为了东海这位茑萝仙子,我们也不至于困在栖霞谷。东海可不就是仙门大祸?早知道你师父是个疯婆娘,我们仙家三派何必劳师动众,为你师父利用至此?我们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师父竟拿当年丑事威胁我们,那便莫怪我等不讲什么仙门情谊了。”
茑萝仙子见缝插针,说:“李掌门,只要你们出三人助我炼剑,我保证可以破她阵法。”
花禅婆嗓音略抖,一面应付不言师太的陆鸳剑,一面吼道:“你们要与我为敌,我便叫你们粉身碎骨!”
“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李冬寻道,“谢师伯,顾师弟,我们各派一人助狄樱炼剑。”随即她对身前三名弟子说:“阿群、阿蓉、阿君,你们三个谁愿意助狄樱炼剑,来日我便收她入册。”
三名弟子听得此言,互看一眼,阿群和阿君自告奋勇,阿蓉却道:“掌门,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仙资平平,修为有限,虽有两百年道行,要助那魔女炼剑,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李冬寻笑道:“狄樱乃一方魔主,她既已打破仙魔藩篱,自然无需你费太多气力。阿群和阿君与我同辈,修为虽胜你三分,毕竟道行浅薄。你身为长辈,理应争先才是。”
阿群道:“掌门师姐,不如就让我……”
李冬寻瞪她一眼,又对阿蓉说:“山上的老人所剩不多了。当日你能幡然醒悟,没有随上官龙和韩中直错下去,后来又极力护着我和宋师弟,若非如此,我恐怕已形神俱灭,哪还等得到师公舍命相救?我总觉得,我座下大弟子非你莫属。只是你毕竟曾在上官龙手下办事,我让你做了大弟子,山中不服者众。现在正好有这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全在你自己了。”
玄鹤宫那边,天枢道长要为玉衡道长疗伤,先前带来的几名弟子已为流沙所噬,助茑萝仙子炼剑的自然是张松年了。至于重明观这边,顾乘风担心茑萝仙子的血海灵犀剑法或大有凶险,与三位师妹争执片刻,只丢下一句“我既是大弟子,自当拿出大弟子的担当来”,这便紧随常府五妖和张松年、阿蓉二人朝茑萝仙子飞去。才蹿出三丈,顾乘风却叫常朝云一头乌发缠住左腿。常朝云飞至跟前,与他四目相对,低声道:“你不要去。”
顾乘风盯着常朝云的眼睛,霎时间神志恍惚起来。那漆黑的眸子好似深潭,淹了他的身,没了他的心,灼人的凉意渗透他每一寸肌肤,残忍、利落、恣意妄为,烧得他焦痛难忍。他感到一股暖流自他胸口上涌,挤过咽喉,碾过舌尖,遛出三个麻木的字眼:“为什么?”
才说出这三个字眼,他便意识到自己犯了傻气。毕竟恍惚中,他已猜到些许事实,只因深陷恍惚,对于自己脑海里的种种猜测,他采取了不可信的态度。
常朝云并不答他,只对他几个师妹说:“这花禅婆的阵法可不简单。你们大师兄是鸠尤神剑的主人,到时候茑萝仙子破了花禅婆的阵法,也许还需要鸠尤神剑的法力,才可将我们大家渡出谷去。”
柳浊清正要起身,左仪却按住她肩头,蹿上高处,说:“让我去吧。”
顾乘风“不可”二字未及脱口,左仪已飞出去了。常朝云眼见左仪飞入茑萝仙子剑阵之中,这才回头。再看顾乘风,她却目光闪烁,与方才截然不同了。
顾乘风陡然意识到左仪此去定是危险万分,抬眼看向茑萝仙子所在。只见那边紫气氤氲,剑光如织,起初不过两丈见方,眨眼功夫,竟扩了三分。顾乘风右手行三清指诀,放出天罡猎月檠,割断常朝云的发丝,左臂挣脱常朝云,向高处飞腾。常朝云见状,拔下发簪,抛上头顶。那发簪竟扩大十倍,探出百千触手,拦住顾乘风。顾乘风双臂挥展,排出十余风雷神珠,便将发簪炸个粉碎。
常朝云掌拳交替,攻防相济,拖住顾乘风。顾乘风施法克制,见常朝云一意阻他去路,只问一声:“茑萝仙子的血海灵犀剑法是不是内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