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时郡王已到了垂暮之年,头发胡子都白了,人萎靡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得像是没几日活头。
白知饮跪在他身旁,紧紧抓着他的手,那只手骨骼粗大,布满老茧,不难看出他当年的悍勇,可如今早已成了云烟。
白知饮絮絮地,对他说了这些年白家发生的事,其实大部分时恪天都知道,说是绝了交情,可他这些年一直关注着女儿一家的动向,也的确如李庭霄所料,当年潘皋王留下他们母子,正是因为时恪天暗中施压。
但他还是听得仔细,这素未谋面的外孙,在临终前能见上一面真是老天垂怜,他外貌与女儿有八分神似,让他窝心不已。
他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就这轻微的动作都让他喘了好几下,弄得白知饮莫名想哭,连忙凑上自己的脸。
“外公,大夫怎么说?”
“老毛病了,这几天还算不错!咳!”
白知饮忙帮他顺气,等他喘匀了才说:“听说恪天军缺衣少粮,我带了些钱给外公,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起身走到之前抬进来的大箱子前,掀开一个展示给他看。
见到明晃晃的金银,他是亏着心,但见到外公一副回光返照的模样,又觉得哪怕是亏心,也应该这样做。
时恪天浑浊的目光在箱子间逡巡,不知不觉竟撑起了一半身子:“这些都是……哪来的?”
白知饮回避他的目光,问:“这些能帮上外公么?”
“还得是,还得是惠儿啊,养了这么个好儿子!”时恪天热泪盈眶,“那两个混小子只知道斗,有什么用!”
白知饮汗颜地低下头,脑海里又不自觉晃过那张硬朗的面孔,无地自容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湘国的兵力调来调去也是捉襟见肘,加之朝中传出的变故导致人心涣散,短短两日,西江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捣天都城。
西江王始终提防着李庭霄,跟带领黄石村出征的刘校尉在路上吵了好几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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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校尉带的两万人为掩人耳目,一路上假称自己是绵各兵,其实,墉东察早在攻入淮西道后便带兵折返了。
毕竟是敌国,他不想贸然深入。
到了天都城下,果然见到城门紧闭,西江王大怒,而刘校尉一头雾水,自觉理亏,不禁提醒手下防备西江军队翻脸。
一番叫阵,李庭霄出现在城头,见西江王气急败坏的样子感觉好笑。
他负手而立,高声问候:“西江王,别来无恙啊!”
西江王吹胡子瞪眼,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栗墨兰拉住:“父王,让我去说!”
李庭霄今日总算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兰将军”,她一身轻甲,倒提长枪,整个人英姿飒爽,一身轻松,像是重回天际翱翔的鸟儿。
她提着缰绳上前,仰头高声道:“还未谢过煜王殿下救命之恩!”
胯丨下的青圣撒着欢儿地叫了一声,惹得李庭霄又是一阵发笑:“兰将军,把马还本王啊?”
“自然是要还的!”栗墨兰翻身下马,拍拍青圣的屁股,它便一溜烟跑到城门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像是在问怎么还不开门。
栗墨兰笑着问:“殿下,心儿可好?”
“好得很。”李庭霄点点头,“对了,说到心儿,本王那日在金殿跟人打斗,不小心把肖天耀给阉了,兰将军还要吗?”
栗墨兰浑身一颤,正不知怎么反应,就听身后的西江王哈哈大笑,喊了声“阉的好”。
他早觉得女儿是在犯浑,还打算进城后找个由头把人宰了,如今倒是省得自己动手了。
李庭霄勾了勾唇,扶上城垛:“西江王,说正事吧!”
西江王带着几名侍卫提马上前:“煜王请讲!”
“本王讯问得知,湘帝在几个月前那次就被太后崇氏等人谋害,如今那一干人等都被本王下了狱,只等过后发落,如今天都城尽在本王掌控。”他扬了扬下巴,郑重对瞠目结舌的西江王说,“要开城门可以,但要事先约法三章,西江王进城后,务必勒令手下不得打扰百姓,不得劫掠钱财,不得杀害朝臣,能做到吗?”
“自然,做得到!”
“如果能做到,本王便把玉玺交给你,从此不问政事,若是西江王出尔反尔……”李庭霄顿了顿,“请西江王不要怀疑,本王推得倒当今朝廷,将来也推得倒你!”
第106章
西江王以为这趟要白忙,又或是节外生枝困难加倍,没料到,煜王居然只要了他一个承诺,便开城门迎大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