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姨本名曾秀澜,生于冀北农村,十七就嫁了人,丈夫刚结婚不久就产生家暴倾向,屡禁不止。
后来她接连生下三个闺女,生不出儿子,打得愈发厉害,她没有法子,只能逃到城里务工挣钱。
辗转到了京北,好在遇到的东家不错,是钟鸣鼎食的贺家。
渐渐攒了一些钱,后来把闺女都接到城里,供她们读书。
那丈夫是个祸害,时不时上门纠缠要钱,幸而老天有眼,那老头十来年前终于得病死了。
施婳听得不免痛心,她叹了口气:“好在澜姨现在的日子好了,九叔很看重她,而且听说她的女儿也都过得不错。”
连姨满脸感慨:“唉,也就是九爷被接回京北才渐渐好了,早些年可太苦了,那苦日子没几个人能捱得住。”
施婳听得懵懂糊涂:“为什么这样讲?”
连姨道:“阿澜起初是在宪之少爷那一房的,最早前儿还好,宪之少爷彬彬有礼的,待下人也都不差。可后来染上那恶习,十赌九输,人渐渐就废了。九爷七岁那年就被宪之少爷带着上香山澳去了,他是阿澜从襁褓起一天一天带大的,哪里舍得下,她那会儿攒钱偷偷去探望,听说宪之少爷成天都在葡。京泡着,家也不回,九爷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阿澜就偷偷塞钱给他,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阿澜,九爷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欸……”
“那会儿才刚回归没两年,路费贵得很,香山澳同京北的物价差也大,阿澜那点钱全贴补给九爷了,给她那个畜生丈夫知道了,非得说她在外头养男人,打得更凶了,有几回差点没断气。”
施婳心底震荡不已,久久难以平复。
起先她还没反应过来连姨口中的“宪之少爷”是谁。
等听了过半,才明悟过来说的原是贺砚庭的生父。
原来有这样的往事。
她幼时虽然在香山澳同贺砚庭有过接触,但那时他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境遇和连姨描述的阶段有时间差。
所以她全然不知。
一番旧事聊完。
连姨还不忘嘱咐:“小婳,这事儿咱们私下悄悄说便罢了,你可千万不要在九爷跟前提,宪之少爷这人在咱们整个贺家都是禁忌,你虽和九爷结了婚,也千万别犯了忌讳,伤了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次日上午,施婳在定制家具馆与Ula顺利碰了面。
Ula是个长相英气干练的女生,穿着职业气息浓郁的藏青色通勤套裙,见了她便是笑容满满:“夫人您好,很荣幸今天能够为您服务,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我。”
施婳到底是不太适应这一称呼,她有些腼腆,温言道:“你太客气了,昨天多亏有你帮忙,叫我施婳就好了。”
昨天自己刚好轮休,时间难得充裕,便趁着得空在线上几乎把想要的家私款型都确定好了。她没有选购家具的经验,好在有这位能干的尤拉小姐帮忙,效率提高了不少。
尤拉客气地将她引入门店,一路面带微笑:“夫人的审美真的很好,我今早已经看过样品了,基本和我们线上的效果图一致,没有什么色差,您稍后可以多留意质感方面有没有不符想象的地方。”
虽说是线下选购,但其实也只是过目确认一下即可,没有太复杂的程序,施婳得以有空和尤拉多聊了几句。
昨天在微信上联系的时候,她还以为Ula是贺砚庭安排的人。
见面一聊,才明白原来她是杜森的行政助理,因为杜森不得空,她才被安排来负责陪同她挑选新屋的家私。
浅聊了几句便得知,尤拉是妥妥的学霸一枚,mba硕士毕业于南洋理工大学商学院。
她讲话语速特别快,听着蛮有意思,做事也很精干,相处下来,施婳对她颇有好感。
她不经意透露杜森目前还在纽约参加全球半导体峰会。
施婳不由得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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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杜森是同贺砚庭一起去纽约的吗,只有他留下了?”
施婳是做新闻行业的,对各类峰会都有敏感度,她知道这个会议在行业内颇有分量,不禁有些奇怪贺砚庭为何不亲自与会。
尤拉闻言露出抿唇掩笑的表情,她压低了声线,悄声说:“贺董当然是为了回京陪您庆祝毕业礼呀,这件事在我们秘书办都传开了。”
“什么?”施婳长睫眨了眨,皙白的鹅蛋脸上写满不解。
尤拉见她眼里的茫然不似作伪,便笑意盈盈地解释:“您还不知道吗?可能您在电视台的工作繁忙,不太了解贺董的行程,这次纽约之行的日程安排本来是排到了后日才返程的,但因为您的缘故,贺董要求加急航线,直飞回京,那束花还是我订的呢,您收到了吗?”
“……你是说那束郁金香?”她不禁愈加错愕。
尤拉笑靥甜美,点头:“是的呢,贺董吩咐要蓝色的花束,是我选的墨尔本午夜蓝郁金香,当时我就暗暗猜测贺董是不是要飞回来见女朋友,后来才得知竟是夫人,我们都不知道贺董竟然已经结婚了。”
施婳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尤拉清晰干练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宛如她听不懂的音乐,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贺砚庭竟然为了她而提前结束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