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干什么,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什么晦气客栈,我它妈明天就要退钱!”
估计那监听之人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不好交差,沈槐之拽着被子听见外面小二连连地道歉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小,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既然将军已经回到自己隔壁房间以后,沈槐之终于放下心来,今天一晚上经历的种种均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几乎没多会儿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宁风眠就敲开了沈槐之的房门。
望着眼前已经打理完毕衣着整洁素净的陆男仆,头发蓬乱眼皮耷拉明显还没睡醒的沈槐之使劲打了个呵欠问道:“这么早要去哪儿啊?”
“沈老爷子要过寿了,咱们得去寺里拜一拜为他祈福。”
“啊?”和宁风眠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宁风眠他老人家还有这种嗜好,沈槐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宁风眠居然十分严肃地点点头,仿佛这是件天大的事情,“并且我已经差人去和宝元寺的住持说了,今日城北沈家独子沈槐之要为父亲六十大寿做一场大祈福,所以要封寺半日,所以你现在就要去洗漱,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啊?”沈槐之现在开始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没坏,是宁风眠的脑子坏了。
直到沈槐之一身青衣和大包小包提着各种祈福物件的家仆陆川站在宝元寺门口,沈槐之都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宝元寺是宣城最为古老的寺庙,里面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古佛,平日里寺庙都是香客多到连拜佛都要排队,如今却寺门冷清无人,倒是周围围上了厚厚一层吃瓜群众。
原因无他,即便纨绔行径满城皆知如沈槐之,望着寺门前竖着的那块木牌也略感羞涩。那块木牌上贴着一张代表喜庆的红纸,上用金墨洋洋洒洒:“沈家公子沈槐之在父亲沈墨六十大寿到来之际,特包下宝元寺半日为家父作祈福法事。”
——“啧啧啧,不是说沈家这父子一直示弱仇敌吗?怎么儿子现在开始讨好老子了?”
——“那还不是因为宁家被抄么,浪荡这么多年,还不是得回来继承万贯家财。”
——“就是,现在没了宁家撑腰,再大的仇哪比得上沈家的家产重要!”
——“这也就是亲爹好哄,你瞧沈槐之那浪荡样儿,但凡沈家有其他子嗣,哪还轮得到他吃这份好家产。”
——“真是羡慕这运气,这么会投胎,投到巨富之家还能嫁到安西侯府,现在安西侯府倒了他又丝滑地回到沈家,啧啧……”
——“所以回到宣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亲爹作个大法事祈福嘛,包寺啧啧,大手笔啊!”
——“呵,瞧瞧你这格局,这对沈公子来说算钱吗?!”
沈槐之简直汗流浃背。
“进去吧老爷,吉时快到了。”勤劳的陆川男仆低头问道。
————————
第106章微光
“好。”沈槐之神情恍惚但依然昂首挺胸地迈进宝元寺的大门——一早晨,整整一早晨了,无论沈槐之用眼神还是言语,用明示还是暗示,姓宁的对为何突然出现的古刹半日游的原因始终保持缄默。
祈福法事在正殿举行,又因为闭寺,所以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到了沈槐之按照住持吩咐独自上前祈福的时候,沈槐之在余光中发现宁风眠不见了。
看
100-110(第814页)
来确实有原因!看到宁风眠消失不见沈槐之反而定下心来,开始按照住持的要求认认真真地完成整个仪式的每一个步骤。
而宁风眠则孤身一人悄声潜进安置古佛的后殿,寻找起齐延年或许给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
燃灯古佛因为是旧佛,所以来参拜的人很少,空无一人的后殿中甚至有荒置的灰尘味道,宁风眠在殿中小心行走不触不碰尽量不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
在这样的一座少有人供奉的后殿中,齐延年会把什么东西留在哪里?
和花团锦簇的主殿相比,这座后殿显得极为简陋,除了一座石雕古佛以外,就只有三个破旧到露出内里稻草的蒲团,一盏长明古灯和殿角落中一只嵌在地上防止走水用的大缸。
齐延年毕竟只是一名没有武功的工匠又加之已经年迈,不可能做出将什么东西放在房梁上之类的事情,又因为这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寺庙中,他也不可能有向张春生那样制造暗格的机会。
可随时挪动的细柄铜灯台的长明灯藏不了东西,而破旧的蒲团随时有可能被换掉,宁风眠把目光投向角落里的那口毫无存在感的储水大缸。
大缸里依然注满了水,宅院内走水用的大缸均不可移动,看来是寺中小沙弥看到水位下降就会去担水注满,所以这缸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去处——如果这东西不怕水的话。宁风眠脱下上衣,将手伸进水缸中沿着内壁细细摸了起来。
水缸内壁光滑,没有暗格也没有任何刻凿的痕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宁风眠撩起衣角擦干手,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恐怕齐延年真的是出于怜悯或后悔之心才说出要去给自己拜拜佛这样的话吧。
“殿中何人?”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宁风眠此时却已经逃无可逃,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音来处,却见殿门迅速被人打开,屋外的仲夏烈阳突然占据全部视野,宁风眠被强光刺激得眯起眼睛。
等逐渐适应了这光线,却见一个小沙弥站在殿中。而这小沙弥不是别人,正是齐延年在北疆收的唯一的一个小徒儿——阿九。阿九也是一个可怜孩子,当初自己和齐延年一起在光禄城墙下捡到他时,他几乎已经快被冻死了,齐延年立刻把这孩子搂进怀中,而自己也赶紧去就近的一个烧饼摊给他买了一个烧饼,甚至为了刺激暖和他,还特意给那烧饼加了一勺辣酱,然后齐延年就把这个孤儿养在身边当小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