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我中妖毒了,你若不出手相救,我必死无疑。”
“你以为你骗得了我?”江蓠嗤笑,转身便走,“你眉间无黑气,中气也足,怎么看都不像中了妖毒,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我真的没精力管你死活。”
长琴无奈笑笑,将手中钱袋扔在院中石桌上,“如此,我也能不勉强姑娘做不愿意做的事。”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
自长琴修长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的片刻,江蓠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凉凉的,伸手一摸,竟是一手泪。
江蓠将泪送嘴里舔了舔,又苦又咸。
什么鬼天气!她竟莫名其妙的流泪了!
3、
长琴离去之后,江蓠心中虽没有失落,却也有一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茫然之感。
午后,她干脆关了铺子,躲在后院里研究药粉。过了约么一个来时辰,这才起身,拎了食盒去街西头学堂里接惠泽放学。
学堂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长须白发的夫子,端坐在席上,专心讲授道德经。
席下众白衣书生中,坐在最前排,面若粉玉的幼年弟子惠泽不免好奇发问:“依老师所言,这世上是否还有鲲鹏神迹?”
此话一出,引发哄堂大笑,众书生都笑惠泽年幼无知,都说鲲鹏乃远古神兽,如今什么世道了,离远古时期都几万年之久了,鲲鹏这类神兽,早已绝迹,若世上尚有神迹,怎会如此太平,世人不会为了寻找神迹,闹个天翻地覆,怎会罢休?!
江蓠离在窗外,含笑不语。
惠泽这般问夫子,自然是因为他那颗好奇之心作祟,但江蓠却不得不提防,惠泽能这般发问,难免是由他体内深藏的龙族的血脉想要逃脱封印,在想方设法勾引惠泽为人的那颗纯善的心。
惠泽被众人取笑,脸红得似个猴子屁-股,窘得不知所措。
夫子在众人哄闹中,宣布了散学。
惠泽抱起书包,冲出了学堂的门口。
江蓠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惠泽,怎么不高兴的样子?”江蓠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和声细语,谆谆善诱。
“没有。”惠泽怕江蓠看出窘态,冲江蓠扯唇一笑,眼角却是红的,眼底有些潮意。
“没有不高兴的事,那就回家。”
江蓠接过惠泽的书包,顺便将手中食盒递给惠泽。
这孩子食量惊人,学堂里的午膳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他有生性腼腆,不喜同学们笑话他是个饭桶,经常饿着肚子。
江蓠知道此事之后,便每日午后,拎了食盒去接他放学。
“姐,你说几万年前的那些神兽,真的就销声匿迹了吗?”惠泽塞了一屉包子,情绪好了很多,抬头时脸上已没有了委屈,只剩下对神迹的向往,一脸痴汉相。
这样的惠泽,勾起了江蓠心中最为柔软的一角。
曾经,她也这般仰起头问过一个人,“世上还有神兽么?”
那个人伸手理了理我的额发,声音温柔如风,“小蓠,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神兽了。”
她仰头看他,“素节哥哥这么说,就说明这世上是有神兽存在的,那等我长大,素节哥哥带我去找神兽,古书上说,神兽都喜欢在深渊老山中出现的。”
素节看了她许久,方点头,“……好。”
素节没有等到她长大,她也没有等到自己长大,就出了那场变故。
那么多年已经过去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江蓠笑自己,记性好时,一些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楚,记性差时,连曾经刻在心上、刺入骨中的人,都忘记了他的面目。
江蓠低头理了理惠泽的额发,“惠泽,神兽这些东西,只在古书上记载过,世上没有人见过,估计都是写书的人瞎编乱造的罢。”
她不想惠泽步她的后尘,只希望他作为一个“人”,简单快乐的活在这个世上。
惠泽眼底的流光瞬间消失,眼神暗了下来,失望至极,“姐,我还以为世上真有神兽呢,我昨夜还梦见了许多乌黑乌黑的龙,我梦见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龙,跟那群龙在海里游泳嬉闹,好玩极了。”
“是吗?梦就是梦啊,不能说梦见龙,世上就有龙啊。”江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