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的玉昆仙宗,喜欢周应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高?大俊美,天资绝艳,师承清和长?老,使得一手君子剑,翩若惊鸿,温雅无双。除此之外,还兼有温厚的性情,稳重可靠,友善同门,按914的说法,本该是最标准不过的古早温柔男二配置,乏善可陈。
只是人心总有裂隙,那便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他的友善过了?界,温柔不分对象,平等地施予所有同门。自己?一身洁净地站在光明中,把争议、妒怨尽数抛诸到身后的阴影里,任其滋生、蔓延。末了?,还要磊落地说上一句,怎可如此,应心怀良善,友爱同门。
商采采就是那个追随在周应淮身后,陷在他阴影中无法自拔的人。她为他而来,在他的影响下成为一个十?足刻板的白花绿茶,一面迎合着他,表现得温柔友爱,体贴善良,一面暗地里作梗,引得爱慕他的师妹们相争相斗,在衬托过她的美好?纯洁后,狼狈退场。
在顾一念入门之前,这?招无往不利,在沈如朽飞升之后,这?招数也终于落到了?她的头上。尤其是在掌门师叔仙逝,周应淮继任之后,掌门的威严使晚辈轻易不敢靠近,顾一念这?个难得的同辈、嫡亲的异性同门,便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
那是顾一念脾气最差,最为娇纵无状的几年。沈如朽将她保护的太好?,即便飞升,也为她留下了?数量极巨的灵石法器,安排师叔、师兄,甚至是师弟,为她一路保驾护航。
前世今生,顾一念都没见过这?些路数,骤然在商采采那吃了?亏,还得了?周应淮一句“师妹,你也该收收性子了?”,顾一念出离愤怒,撸起袖子决定要给她个好?看?。
一个心眼多,一个性子急,一个装柔弱,一个爱动手。她们就像是天生的对家一样,相生相克,既无法分出胜负,又不愿握手言和。
争来斗去上百年,什么幼稚的手段都用尽,顾一念逐渐厌倦,从开始的气势汹汹,到后来玩乐一般的消遣,权当是个习惯,连周应淮都放弃了?劝和。
商采采极善伪装,人人都说她善良柔弱,诟病顾一念任性刁蛮,仗着身份和沈如朽留下的法器资源,追着人欺负。
可仇人面前最难端住假面,顾一念见过她翻白眼,听过她人后的刻薄之言,一次打架落进水里,甚至还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顾一念忍不住笑出声,开始好?奇商采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七个主?角,七本小说,属于周应淮的这?本保存尤为完善。顾一念翻阅全篇,遗憾的发现,商采采用尽心机,拼尽一切从凡世追到仙门的爱恋并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在以周应淮为主?角的故事里,商采采单薄的可怕,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女主?的善良光明而存在,在必要时出现,用拙劣的计谋为二人制造危难中相亲相爱、误解后重燃爱火的老套剧情。
书中,商采采最终死在自己?的拙计之中,到死仍挂念着周应淮,可悲地自怜:“他本无意穿堂风,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咎由自取。”
“呸!”顾一念拍开光屏,让914远远丢开这?本烂书,最好?永久删除。
她才不信什么无意穿堂风,周应淮是个人,是故事中着墨最多,最为智慧、慷慨、温柔良善的人,这?样的人不该想不到那些行?为的后果,也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一念不知道从前在凡世时商采采是什么样子,但她聪慧美丽,工于心计,善于隐忍,修炼也是极为刻苦,这?样的人不该过不好?,更不该成为旁人爱情的垫脚石。
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三圈,顾一念仍是气得睡不着。大半夜摸去商采采的山头,动用师尊留下的各色法宝破开禁制,她一路长?驱直入,给了?睡梦中的女子兜头一巴掌。
“商采采,你是不是有毛病?”
商采采惊醒,捂着额角坐起,没还口也没还手。生平第一次在面对这?个老对家时,她眼中没有装模作样的柔弱可怜,没有嫉恨、嘲讽、冷漠,或是任何其他的情绪。
杏眼圆睁,清润的眸光中,盛满纯粹的震惊。
不是,你半夜来我?家打我?,我?有毛病?
他不简单
商采采回想了好一阵,不记得有哪一次矛盾,值得将她们的关系恶化到这种?半夜破开?禁制,冲进来将人打醒的地步。
虽说她们本就说不上友善,但商采采心中十分清楚,顾一念无过,是?她挑衅在先。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顾一念性子娇纵,却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正思索着,又一巴掌打在肩头,顾一念满眼失望:“商采采,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商采采:“……?”这都是?我的词吧?
被连番攻击,商采采也生了火气?。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平素在外装柔弱扮可怜,如今深更半夜,自?家卧榻,老对头送上?门来,怎能继续忍气?吞声?
顾一念晚她二百年入门,灵根特殊,修行之路坎坷,只在沈如朽飞升时突破了筑基,至今再没提升。而她已有化神修为,只要提前封住她储物戒中的诸多?灵宝,即便雷灵根拥有越级对抗的实力,也是?无济于事。
商采采打定主意在今夜干一场大的,捉住筑基小修士细白的腕子,反身将她压在榻上?,还没来得及聚起灵力,便对上?了她暗色中闪动的眸光,满眼心痛,如同质问。
“我……我没想打你。商采采惊了一瞬,烫到一般松开?手,她的声音很轻,似是?在告诉自?己:“化神欺负筑基,我还没那?么无耻。”
抽身退开?,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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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尽量维持着声线平常,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一念不答反问:“周应淮就那?么重?要吗,值得你做到那?种?地步?”
商采采满脸莫名:“我对他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