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不喝酒你就入得了?
公皙瓒黑着脸,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内外交困,当真是内外交困。想断顾玉山的烂桃花,没有九条命都不够被气的。
谢屿眼观鼻,鼻观心,沉默陪坐用饭,一言不发。散场后却迟疑着低声唤住了她:“殿下……”
顾一念轻轻摆手,神色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散去后直至亥时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并于仙邸大门处留下禁制。
半刻之后,公皙瓒携闻如许掠步而出,仙力掩盖着气息,连一片树叶也未惊动。
行至仙邸正门,却叫禁制阻隔。
公皙瓒微微蹙眉,试图上手去解,却怎么也寻不到法门。他一面心惊于顾一念仙力的强大,一面也越发确认,她与妖龙之间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晚间他问顾一念,要以何种方式为岑厌之祛除疏通经脉,她竟是面露迟疑,闭口不答,叫他分外焦心。
即便对自己的样貌极度自信,公皙瓒也不得不承认,今日祭台之上淡若清风的岑厌之极为俊美。顾一念神色几度变化,眼中那份惊艳与失神他都没有错过。
思及此,公皙瓒恨恨道:“若和那妖龙做比对,还不如叫顾一念选你。最起码心诚人软弱,好拿捏的很。”
闻如许受宠若惊,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夸赞。抛开此事不谈,他急迫道:“公皙仙君可是打不开?”
公皙瓒哽住,剐了他一眼。略略思忖片刻,他咬了咬牙,横下心取出一壶灵酒:“你来!”
闻如许:“……”
行吧,我来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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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寝宫偏殿,顾一念独自推开大门走入,绕过一道嵌贝四條屏,她猝不及防地抖了下身子。
白雾氤氲,却不是常见的暖气,若不驭使仙力护体,转瞬便能叫眉睫染上霜雪。朦胧的雾气中隐约可见阵法的微光,本就极寒彻骨的冷玉寒泉在法阵的加持下更甚一筹,将圆池正中的人衬得仿如玉雕一般。
岑厌之仍旧身着白日那身祭服,蚕纱雪衣在乳白色的冰泉浸润下愈发透明。他双眉紧蹙,一滴冷汗自下颌处滑落,流淌过疼痛紧绷而筋脉尽显的脖颈,在深凹的锁骨处聚成小小一滩,而后又伴随着胸口起伏的动作倏忽滑落,隐入寒泉。
即便偏殿内已到了泼水成冰的程度,岑厌之的脸上仍旧泛着薄红,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难耐的燥意,声线隐忍道:“热……念念,帮帮我。”
门外,闻如许与公皙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惊疑与愤怒。
不必多言,二人立即消弭旧怨,一人踹门,一人掐诀,默契地并肩冲进。
忽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她的动作,顾一念手持流光,静立寒泉之畔,雷光霹雳作响,惊疑回首。
不远处,闻如许双拳紧握,破门而入后腿尚未落稳,公皙瓒一手掐诀,一手扬起玉扇,一半的杀招尚凝聚在半空。
顾一念:“……?”
20、破门而入(第31页)
“什么?!”闻如许大怒,撸起袍袖便要上前。
谢屿皱了皱眉,伸手拦下,劝道:“或许殿下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再说了……”
他顿了顿,不忍道:“闻大人恐怕谁也打不过。”
闻如许果真停步,止住了怒火。
公皙瓒冷哼一声,刚想讽他没胆,就见他眸光一凛,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大坛酒,悍然问道:“现在呢?”
“……!”性情沉稳如谢屿,第一次慌了神色。他身如迅影,以目不可及之速上前夺过酒坛收起,严肃道:“妖族危险,在回天宫之前,闻大人严禁饮酒。”
“况且,公皙仙君只听到了只言片语,或许殿下本意并非如此。二位稍安勿躁,且等她回来再行商议。”
这最后一句说得十分在理,闻如许默默将手指从储物袋上移开,歇了饮酒的心思。公皙瓒也暂时平静了下来,玉扇一展,重新扬起倜傥风流的笑意,拿出一位仙君出使在外应有的体面。
顾一念回来时,气氛已然和睦如初。一路平静地回到仙邸之上,按她的习惯,晚间照例是要用饭的。
公皙瓒心里压着事,着意要借用餐的时机换些信息。而闻如许听闻她喜膳食后,竟也力压公皙瓒,说什么要表现一番。
“这种事也有人抢?”公皙瓒不悦道:“小仙吏,你怕是劲儿用错了地方。本仙君在下界时曾为她料理饮食数百年,你活都没活上这么多年岁吧?”
顾一念没料到这烟熏火烧的差事竟也成了抢手玩意,面带玩味地支颐笑望了一阵,徐徐开口:“不好劳烦上仙,便教我们玉山仙吏去做吧。”
闻如许一喜,微挑修眉,翩翩一礼:“定不叫玉山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