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槿有点担心,对乐正说:“爷爷,我自己去算了,就沿着这条山路走到底就行了不是吗?”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也说:“是啊老爷子,去遥云村这段全都是上坡路,路也不好走,您这身体恐怕吃不消啊。”
乐正不肯,他带上斗笠望着眼前山路,态度坚持,说:“你们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的住,走吧走吧,莫耽误时间了。”
看他这么倔,余冬槿也无法,只得暂别了车夫与爷爷上了山道。
大冬天的,大部分树上的叶子都掉了个干净,余冬槿没着急赶路,而是花了点心思找到了一根挺坚韧的木头条子,他把木头上的分分叉叉去掉修整好,拿给乐正杵着。
在山路上等着他的乐正接过,试了试感觉杵着确实很不错,脸上眼里带笑说:“叫你费心。”
余冬槿把刚刚被树枝挂到的帽子重新戴好,说:“您要是觉得累,我们就找地方坐着歇一会儿,别硬撑。”
乐正点头:“我晓得。”
俩人走走停停,爬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这时雪开始变大起来,余冬槿也终于透过那纷纷扬扬的雪花,看见了那藏在山间谷底里的小村庄。
在看了一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后,这个藏在山坳里,宁静的山村好似藏在山中的一抹玉色,一下子就将余冬槿的眼球全部抓住了。
站在这个坡地向下看去,余冬槿发现这个山村的住户并不多,一家家占地大大小小的泥砖瓦房都挤挤挨挨的,分布在一条条小路的尽头。
其中唯一一家独门独户的,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盖得最气派的是一幢被围墙围起,由青砖黑瓦建造的大宅,它坐落在东方一角,坐北朝南,看起来与其他民居完全是两种风格,带着很特别的韵味。
乐正指着那个大院,对余冬槿说:“那便是李家的祖宅了,是由当年在朝为官的李氏祖李大人派人督造的。”他叹:“李大人是位大善人,当年咱们这村里,不少人家都受过他的恩惠。”
余冬槿听着他的话,想到那位先祖和哥哥信上的话,内心五味杂陈,他想多知道点那位李大人的事儿,问乐正:“先祖很仁善么?”
乐正点头,带着感慨:“自然,虽然已经过去了百年,都已经改朝换代了,但你若是在留云县那些老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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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李大人,还是会有百姓会称道一声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人愿意格外照顾一下李家后人,也是得亏有这些人的帮助,才没有叫这存活艰难的血脉真正断绝。”
听完这么一番话,余冬槿内心的感受更是复杂极了,既然李氏祖这么好,那他干嘛不守约呢?
在古代,大家不是都很注重盟约的么?
余冬槿问乐正:“那您呢?您与李家……”
乐正笑道:“我家在我太爷爷那一辈本是李家的家仆,是得了那时李家家主的恩惠才被放了身变做了良民,因此我们两家一直和乐融融,亲如一家。后来到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正是战时,我妻儿子女都意外没了。那时的李家是你爷爷当家,他见我可怜,就带着我一起活命,我从那时开始便守在李家,你爹爹和哥哥都是我带大的,就连你,也是我抱着送到余家夫妇手里的。”
余冬槿感慨万分:“原来是这样的渊源。”这是几辈人的交情了,他问:“那爷爷您现在多大年纪了呀?”
乐正摸摸自己灰白的胡子,看起来还挺骄傲,他说:“我已经七十九了。”
余冬槿吃惊不已,七十九!这都近八十了,都能被称作耄耋之年了,这样的岁数在古代可是十分稀奇的。可乐正看着还精神着呢,这都能爬这么久的山,余冬槿在心里直叹:老人家身体可真好啊。
聊完这些,余冬槿扶着乐正下了坡,俩人终于进了村。
村里当头第一户的门本来紧闭着,主人听见外面有动静,便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那间屋是厨房,此时正是该做午饭的时候,有炊烟从房顶的烟囱里升起,让那处的雪花化成一片水雾。
女人仔细瞧了瞧,疑惑的目光在余冬槿那张俊俏的脸上多停了一会儿才转向被他扶着的老人,接着俩人便听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乐正叔?”
乐正将自己的斗笠向上抬了抬,露出完整的一张褶子脸后应声:“兰花啊,是我。”
女人顿时将窗户大开,问:“叔您咋过来了?这么冷的天。”
乐正拍了拍身旁余冬槿的胳膊,说:“槿娃儿回来了,我带他回祖宅看看。”
女人将目光挪回余冬槿脸上,道:“是冬槿啊?都这么大了?”她点头念叨:“是该回来看看,确实是该回来看看。”
一旁,另一家这时也打开了门,一个老妇人带家里老头向外看,喊:“乐正大哥?”
乐正哎了一身,“是我是我。”
如此,接二连三,近处的这原本在雪天中安安静静的几户很快全“醒”过来了,全都来和乐正打招呼,每个都要问一问余冬槿的身份。余冬槿一路跟在爷爷后面,有点承受不住这种热情,全程不敢作声,只在面对每一个好奇的面孔时都面露微笑。
一段不长的路,他们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来到了李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