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应汀脚步瞬间停了下来,明明只跑了两步,可他的呼吸却一下子因为裴煦语气里的破碎而紧了起来,接到裴煦电话时不可一世的得意也在顷刻间消失。
他不由得把耳机往耳道里按了按,生怕错过裴煦的一点声音。
“裴煦?”他的喉咙微紧,在黑夜中站定,“出什么事了?”
裴煦陷入长久的沉默。
电话没挂,霍应汀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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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听见他打开车门,对方似乎在回酒店的路上,进入电梯时信号有一些不稳,但对方略微急促的呼吸还是能穿透电流到达他的耳朵。
一直到门刷卡的声音响起,到陆执和裴煦道别,再到门被关上。
裴煦才撑着门把手,缓缓吐出一口气,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抱歉,我打错了。”
语气已经比之前平静太多。
霍应汀愣了一秒,心脏骤然酸涩。
磁性而悦耳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柔而小心地安慰着受伤的猫。
“可你刚刚喊的是我的名字。”
裴煦捏着迟迟没有插进卡槽的房卡,本以为从下车到回到房间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平复清醒过来,也足以驱逐脑子里突然给霍应汀打电话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已经缓过来了。
但霍应汀的声音像是拨在他的心上,裴煦好不容易重新穿上的层层盔甲和努力说服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的借口瞬间溃不成军,他下意识出声:“嗯。”
霍应汀沉默了一阵,忽而轻笑了一声,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一样,用同平常一般无二的语气道:“我在外面夜跑,你想听听风声吗。”
裴煦松了一口气,他不善解释和流露脆弱,刚刚打通电话已经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他开始感激霍应汀的体贴,没在这种时候逼问他发生了什么,又想说他不想听什么风声
可最终,他还是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好”。
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但因为掺进了某个人不太规律的呼吸而变得特别起来。
裴煦似乎可以通过那头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判断此刻霍应汀的心跳频率。
快速而沸腾。
霍应汀也不管裴煦在干嘛,边跑自顾自地开口。
“面前窜过去一只猫,眼睛瞪得和手电筒似的。”
“路边栀子花开了,香得头晕,这两天你出门记得戴口罩。”
“我爸前两天和我夸你了你知道吗,他都没这么夸过我。”
“还有要不是李诉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出差这回事,有你这么当朋友的?”
霍应汀的脚步慢了下来。
“裴煦,现在风是什么声音。”
他喘着气,没再说话,耐心地等着。
裴煦在黑暗的房间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开始适应黑暗,可以透过星光看到窗前自己孤独落寞的影子,他才说:
“你太吵了,我没听到风声。”
全是你的声音。
风声停止,是霍应汀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他似乎是在江边,耳畔水声拍打,有些汹涌。
两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江水的声音,都沉默着,不知各自在想些什么。
“裴煦,谁欺负你了。”
霍应汀问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