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玉往椅背上一靠:“我当什么,原来是?这回事,陛下?如今京中现放着一把宝刀,如何竟忘却了?”
开景帝不解:“大使指的?是??”
“妫易,妫将军。”
第63章玉簟凉
开景帝听到“妫易”二字,这才想起这位带功还朝的将领来。
从前她在河西带兵时,的确战功卓著,只是过了这许多年?,未见得实力还?如从前,所以开景帝只先让她在禁军挂了个闲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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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回?头再说,后来也便?混忘了。
见他微微有些迟疑,忽玉笑?道:“当初这妫将军,也是我家大汗极力想要留下的,只无奈她同魏王一样,都?一心向南,不肯留在草原,这才作罢,你们分明西北缺将,却放着一把宝刀吃灰,不如陛下再帮我劝劝她,叫她跟着我回国算了!终归是不埋没了人才。”
没想到忽玉这样直白地挖起墙角来,开景帝哈哈一笑?:“大使说笑?了,这样忠君帅才怎会?遭埋没,此事朕却待与众臣再议,至于借兵一事,恐怕还?要劳烦大使。”
忽玉摆摆手:“好说,我现?有兵在赛音山巡防,往西走一趟也不费事,需要多少?兵马陛下尽管开口,也不枉我两国交好一场。”
又说了几句话,忽玉才悠悠告辞,从两仪殿出来,被一班宫人客气地送出了上阳宫。
等她走后,开景帝又召了几位重?臣进宫,再议往西北派兵一事。
虽然这次金帐汗国来使邦交,看上去诚意满满,但?北庭都?护府刚刚重?建,众臣皆赞同姒丰的看法,认为北边轻易不能再调兵往西。
而对于忽玉提出可以借兵一事,几位重?臣却是有些不同意见,赞成的都?认为若她果然肯借兵,那么一方面可以从北边给西夏国施压,大大提高胜率,另一方面还?能减轻北庭都?护府整军的压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漠北与中原相争十数年?,如今换了新主后,突然态度如此大转,主动前来示好,却也让人感到有些担忧,不知其是否另有所图。
至于派妫易前往河西一事,在这个当口,要从其余军区远调将领往西,也未必熟悉西北地势,到时候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也是个麻烦事。
而这次从北庭往西的援军里?有大量漠北降军,正是这次妫易带回?来的,她从前又曾在河西统兵,此刻派去挂帅,倒也合适,所以众人对此并无甚异议。
只是妫易出征是由忽玉保举,这又不能不让人有几分提防之心,所以众人又就后方的部署细细商讨了一番,以防金帐汗国在其中使什么诡计。
众臣在开景帝的书房内议了半日,在宫门下钥前,才得出结论,命妫易即日起赶往凉州整兵,尽快出征西北,收回?两处被占矿山,同时再向金帐汗国借兵马三万,从北面开往西夏国边境干扰襄助。
妫易在禁军指挥衙门领了旨,晚间又换了夜行衣悄悄去了一趟姬婴的景园,与姬婴和前几日回?来的姞安,三人密谈了两刻钟,随后妫易趁夜色离开景园,第二日换上御赐披挂,带了一小支禁军人马,离开洛阳往西去了。
另一边,忽玉这日见有宫官来请,进宫听说开景帝果然要问她借兵,当即爽快应了,直接在宫里?写?了一道调兵手令,派了自己一个随行亲兵和开景帝派的一位骑都?尉,一起飞马往朔州去调兵,因金帐汗国如今并不与西夏国直接接壤,这支军队将从察合汗国借道,开往西夏国北侧。
见西征一事安排妥当,开景帝这才放下心来,又开了一场宫宴为忽玉践行,到她定好归国这日,从宫中开出了几两宽敞厢车,来到使臣团下榻的园门口,是姒皇后为木合黎汗备办的赠礼。
前面三辆车里?装着江南四色湖绸每样各十二匹,织花蜀锦十二匹,金丝缎十二匹,软宫纱十二匹,另外还?有如意纹缂丝大氅一件,织金嵌玉腰带一条。
后面一辆高车装着紫檀木镶嵌金玉五禽报喜屏风一座,再后面一车装着宫窑彩瓷插花瓶十二只并茶具三套,还?有碧螺春、霍山黄芽及西山白露三种?茶叶每样一匣。
最后面又有宫酿蓬莱春十坛,装了两车,其中一车五坛是单给忽玉的。
忽玉见果然应诺送了她一车美酒,十分满意,拱手谢过后,在园门口翻身上马,带着使臣团众人和一队长长的车马,打着金帐汗国的仪仗旗,威风凛凛地出了城。
因朝中未下旨意传召,姬婴这日也便?没有前去相送,反正该同忽玉说的话,她都?已在前几日景园私宴后说过了。
她此刻坐在后院西屋里?,正在榻桌边整理香盒,看着装鹤栖香的盒子正自出神,忽有连翘走进来说道:“金帐汗国使臣团已离城了。”随后又将忽玉离城前后事说了一遍。
姬婴听毕微微点头,随后将桌上一封帖子递给她:“这帖子趁宫门下钥前,替我递进宫去罢。”
连翘接过来一瞧,是姬婴明?日进宫的帖子,她要向姒皇后请旨,于初十这日出城前往鹤栖观进香,连翘见了笑?道:“殿下回?来这许多时日,也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姬婴也低头一笑?:“你们一个个都?回?过家了,轮也该轮到我了。”
到第二日一早,果然有宫人来到景园宣皇后懿旨,召姬婴入宫说话,她已早早更衣毕,跟着宫人出了府,在提象门外住了车,瞧见前面还?停了一辆翠盖轻绸雕花车,看灯笼是长乐公主府上的。
果然姬婴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见那车里?也下来了一个人,葱绿纱衫,华容婀娜,正是长乐公主姬云。
她一回?头见到姬婴,嫣然一笑?:“媎媎,今日倒巧!”
姬婴伸手扶她下车:“我看不是巧,想是娘娘也召了你入宫说话?”
姬云拉着她的手下了车,轻轻掸了掸袍摆:“是,一早来人接我进宫,正好我也有三日没来了,本也该要入宫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