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
“哀家真是小觑你了。”太后冷冷道,“哀家和皇上,都小觑了你和宋令璋。”
如今回想起来,宋令璋当初并非不信,而是他有更好的报仇方式。她原以为,宋令璋只能选择依附她或者皇上,却没想到这人当真走出了第三条路。
可笑她当初还曾嘲笑皇上将仇人收容在身边,却没想到自己身边同样隐藏着敌人。
“你今日来,便是寻哀家报仇的?”太后微微抬起下颌,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娘娘以为,我会取娘娘的性命么?”紫衣女官轻笑一声,“不,今夜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康亲王谋反,业已伏诛。承恩公府参与其中,皇城司正在抄家拿人。”陆月寒悠悠道来,“我何必要取娘娘的性命?我只是想看看,娘娘家破人亡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神情呢!”
只听“咕咚”一声,太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当下仰头厥了过去。
“原来,家破人亡的时候,你也会痛苦难过啊。”陆月寒垂眼看着让宋沈两家家破人亡的凶手人事不知地倒在自己面前,却只是嗤笑一声,“可你是咎由自取,而我们……我们只是怀璧其罪。”
她沉默半晌,方回首唤道:“何掌药。”
“大人。”已是尚食局掌药的何盈芷上前行了一礼。
“麻烦你走一趟太医院,为太后娘娘请两个太医来。”陆月寒微微一笑,“你做事,我放心。”
“是,下官明白。”
*
待陆月寒再次回到听雪轩时,任雪霁已经先到了。
“皇后娘娘同陛下情意深重,听闻陛下驾崩之后,竟是自缢去了。”任雪霁叹息道,“娘娘待陛下这番情意,着实教人感动。”
“太后娘娘知晓康亲王伏诛,一时急怒攻心昏厥过去。太医已经看过,只道是卒中之症。”陆月寒冷冷淡淡地说道。
无论真相如何,眼下她们所言即是事实。
一行人对好了词,宋令璋正色道:“国不可一日无主,臣这便派人去请几位阁臣,共商先帝遗诏、册立新君之事。”
他们已经为长生铺路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横竖朝臣们已经没有什么其他
18、拥立()
选择,他们满可以让渡出些许从龙之功,一则能教长生继位更加名正言顺,二则也可借此拉拢盟友。
看看在场这几个人,后妃、女官、权宦。这么个拥立皇上的组合,不仅他们几人在史书上不会留下半句赞誉,连长生多半也会落得个得位不正的骂名——虽说这也确实是事实。
笔在文人手上,那他们自然要拉拢一部分文官来奠定长生继位之事。日后争权是日后的事,皇位却是眼下必须拿到手的。
宋令璋亲自去迎几位阁臣,陆月寒和任雪霁则叫来了听雪轩的宫人,服侍着许云深更换丧服又换了宫中的装饰,然后算着时间往乾安宫侧殿去等候。
三位阁臣深夜入宫来,先教乾安宫中还未收拾的满地鲜血吓了一吓,然后又见了康亲王和圣上的尸身,这才被宋令璋引到乾安宫侧殿中。
“见过诸位大人。”三人中,与外朝联系最密切地陆月寒先起身,与几人互相见礼后便介绍道,“这位是皇长子的生母许贵人,这位是执掌凤印的任宫令。”
她目光一扫,早已认出在场三人的身份:保皇党中的陈阁老,太后党中的李次辅,以及能在两党争斗中独善其身的三朝老臣周首辅。
陆月寒这边打量着阁臣的党派,那边三个阁臣又何尝不是在思考屋中几人在这里的意义。两党不沾的周首辅老神在在不急不躁,余下两个却不同。
李次辅当先开口问道:“出了这等大事,如何不见太后娘娘?”
“皇后娘娘也不在此处。”陈阁老眉头皱起。
虽说以往历代阁臣入宫为帝王撰写遗诏之时,先帝的后宫如何着实无关紧要,但如今的情形却是与以往大不相同,后宫竟成了两党之争的关键。
今夜所发生的的变故,在进宫时宋令璋已经简略地讲述过。莫说是这三个已经入阁的聪明人,就是寻常人看到皇上和康亲王的尸身之后也该明白,这一局两党是两败俱伤。
而继位的人选……虽说皇长子最是名正言顺,但先帝的几个同辈兄弟倒也并非全无机会。只是对于太后党和保皇党而言最有利的方案,却都是推举皇长子继承大统。
一则这些年朝中争斗下来,几个王爷的势力早已被打压殆尽,两党也将这几个王爷得罪的不轻,倘若对方一朝得势自己难免要被秋后算账;二则,皇长子如今年方两岁,对于党争多年有心揽权的诸位朝臣而言,立一个幼年天子显然更有利。
只是……幼年天子不仅仅方便他们独揽大权,也给了后宫一个垂帘听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