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司礼监掌印()
“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宫装女子俯身大拜。
“平身。”主座上雍容华贵的太后吩咐道,“风行,给月寒看座。”
陆月寒俯身再拜:“谢娘娘恩典。”这才起身,斜签着身子在椅上坐了。
“这一晃也是十年了。”太后感叹道,“十年前你刚来哀家这慈宁宫的时候还是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如今也是宫正司一司之主了。”
“全赖娘娘这些年悉心教导。”陆月寒笑着回话,“若不是娘娘,臣焉能有今天的地位。臣如今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
“你是个懂事的。”太后笑了笑,“哀家有事也放心交给你去做。”
陆月寒连忙起身:“全凭娘娘吩咐。”
“这后宫有哀家看着,总也出不来什么乱子,但这前朝事多,没个人替皇上分忧哀家也放心不下。”太后长叹道,“哀家看了这许多人,思来想去也只有月寒你能替哀家去为皇上分担一二了。”
“娘娘谬赞了。”陆月寒连忙道,“娘娘最是会调理人的,风行姐姐花间姐姐都最是能干,只是娘娘舍不得姐姐们,才叫臣入了娘娘的眼,又哪里当得起娘娘这般赞誉。臣不能服侍娘娘左右,只求能替娘娘分忧一二,也不枉当年能进娘娘宫中的福分。”
“哀家只说了一句,倒教你回了这一车子话。”太后取笑一句,又道,“司礼监掌印太监告老了。哀家已经同皇上说过,教你去做这个司礼监掌印女官。”
皇上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和太后换了忠远侯一条生路,这事陆月寒早已知晓。她本还在猜测太后会把谁放出去接这个位置,然而今日太后传唤她时,陆月寒便知道这位置多半是落在自己头上。
因此她这时也没有半分惊讶,只毫不犹豫地回道:“臣全听娘娘吩咐。只是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安置宫正司?”
“宫正的位置你继续坐,平日里叫两个司正多多上心就是了。”太后自然是早有成算,“司礼监在前朝再如何,也是后宫的人,但凡是后宫的人宫正司便管得到。你是哀家的人,莫要堕了哀家的脸面。”
陆月寒蹲膝福了福身:“臣知道太后最疼月寒。”
“你好好做,也不枉哀家费心思提拔你。”太后勉励道。
“臣必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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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月寒行了礼退出慈宁宫,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太后待她不错,但她心里最清楚。她是太后的得力爪牙,却不是心腹。
宫中有宫女女官的分别。宫女没有品级,只能在各宫中服侍,而女官却都识文断字,层层选拔才能给分到六局一司各司其职。
她是慈宁宫中考出去的女官,自然是太后的人。然而纵使她做到了正二品宫正,为太后震慑后宫,却终究不如太后身边那些无品无级的宫女贴心。
只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个。她只想安身立命。
贴身宫女再好,太后不高兴时也只是一句话就能没了性命的角色。而她在宫正司汲汲营营多年,身为唯一的正二品女官,手下势力遍布后宫,便是太后皇上想动她,也得先衡量一二。
后宫有一司六局二十四监。她所在的宫正司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地位超然。六局主管后宫妃嫔饮食起居,二十四监主管皇上衣食住行。太。祖虽下令后宫各职能者居之,但因着这番区别,太。祖朝之后逐渐六局主事皆为女官,二十四监主事皆为太监,至于下面一些末等职位,倒是无关女官或太监任职。
因此,太后令她去司礼监任掌印女官一职,也是百年来头一遭了。
太。祖时司礼监不过是执掌冠婚丧祭礼仪、赏赐笔墨书画、督导光禄司供应皇宫筵宴等事务,但时过境迁,司礼监如今的首要任务倒是辅政。
“辅政”这二字,大有讲究。
若是皇上年幼或不愿理事,得了皇上信任的司礼监手握批红权,称得上一句权倾朝野;但若皇上勤政,事事都亲自过问,那司礼监的权利便微乎其微。
当今圣上算得上勤政,司礼监的作用自然也没有那么大。何况她是太后的人,圣上最多允她占个位置,却绝不会给她任何权利。她是掌印女官,可那印在圣上手上,她还能去要来不成?太后叫她来做这司礼监的掌印女官,与其说是为了所有奏折在她面前过一遍,倒不如说是为了膈应圣上来的贴切。
真正手握实权的,是正四品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首席秉笔提督皇城卫是惯例,负责巡查缉捕、督事百官,这才是朝臣人人忌惮的所在。
而如今皇城卫的督主同她一样也是空降到司礼监身兼数职。只不过她是太后的人,而那位督主却是彻彻底底的陛下心腹。
御马监掌印、司礼监秉笔、皇城卫提督,宋令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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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月寒回了宫正司,刚坐下没多久就听人禀报:“宫正大人,宋督公求见。”
“你去告诉宋督公,本官正忙,还请宋督公稍候片刻。”陆月寒淡淡道,“去请两位司正过来。”
“是。”小宫女毫不意外地答应了一声。
宫中谁人不知,陆月寒是太后最得力的爪牙,宋令璋是陛下最倚重的心腹。这俩人碰到一起,能维持一个面上的和气就已是不易,有机会互相为难才是常事。如今两人同在司礼监,哪怕陆月寒没有实权,但也是宋令璋的上级,不借此折腾一番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