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一顿,柔声唤了她一声,“阿元。”
小姑娘闻声立时开心地笑起来?,而被?寒气浸过?的脸颊透着薄粉,好似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周绮元笑过?以后,忽然想到什么,又语气失落道?,“对了,从明日起,我娘要派人盯着我,我近期内可能没办法过?来?找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劝说服她的。等得到她的同意?后,我再来?找你看书学习。”
“好,”
周怀安温声回应,“我等你。”
*
两?日后,陈氏举办生?辰宴。
周宜三年未归,近来?事多劳神,陈氏也无心操办自己的生?辰宴,只命人简单弄了几桌席,请了平素交好的贵妇小姐们来?府中作客。
与此同时,周绮元被?临时解了禁足,总算可以出来?透口气。
当日府中人数不多,不过?却也忙碌不歇,迎来?送往,不失热闹。
贵妇们向陈氏献祝词,赠贺礼,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胭脂香粉等等,无一不是大手笔。
周怀安则亲手绘制了一幅海棠图,差欢喜送去。
当日生?辰宴散场后,陈氏让管事得拆开画轴来?看,却见画布之上,海棠轻吐花蕊,仙鹤直上云空,白鹭独立花丛,运笔流畅,颇见功底,每个?细节之处无不勾勒得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用?心之作。
周绮元知?道?陈氏喜好收藏字画,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的反应,希望她能看在周怀安良苦用?心的份上,消除芥蒂。
结果陈氏并未多做评价,只淡淡道?了一句“用?心了,”然后命人收起画作。
周绮元略感失望。
她依偎在陈氏膝前为其捶腿,嗓音软乎乎地道?:“女儿没读过?什么书,但看了半天,就瞧着二哥哥送的贺礼最是用?心,其他人不过?是花钱随便买来?应付事的。”
陈氏轻嗤了一声:“不过?是讨好我的手段罢了。”
周绮元张了张嘴,适时又闭上了。
周绮元明白,陈氏作为永定侯府的女主人,自带威信,而世间之人大多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想要消除旁人对周怀安的轻视和诋毁,只有先改变陈氏对周怀安的偏见才行。
而周绮元一次受挫也不气馁,反倒是越挫越勇。一有机会便卖力讨她欢心,又是捶背又是捏腿,毫不掩饰对周怀安的欣赏之意?,诸如心地纯善,风光霁月,安守本分等赞美之词轮番夸耀,不求一次见效,只希望日积月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让母亲慢慢被?洗脑,消除偏见。
足也禁了,该说的重话也都说了。陈氏没想到她如此执拗。
而次数一多,陈氏不免被?磨得脑仁疼,却又舍不得真的重罚她。每次拿她无可奈何后,只罚她抄写诗文,以示惩戒。
如此又过?了几日,直到这日中午,官府来?人了。
彼时周绮元与周承光兄妹二人正陪陈氏在房中用?膳,那衙役恭恭敬敬地朝陈氏行了一礼:“见过?侯夫人。”
陈氏不知?对方何故到访,问其原因。
对方如实?禀报道?:“回禀夫人,小人不耽误您的时间,便长话短说了。有人在城外二十里地的山林中,发现了一名死者。那死者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封盖有贵府印章的信件。劳烦您过?目之后,随我们前往衙门一趟,辨认尸身。”
陈氏听后,整个?人怔了许久。
似是有什么预感一样,她反应迟钝了半晌,方才艰涩开口,命人呈上前。
下一刻,当她打开信纸,看到上面正是自己亲笔所写,几日前放到送给紫菱的妆奁中,将来?方便她找人投奔的那封信件时,双手不由一颤。
她看着上面带血的字迹,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周承光一脸莫名地出声提醒,她才缓慢抬起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六神无主道?:“我随你们去。”
……
陈氏前往衙门后,确认了死者不是别人,正是紫菱。
听验尸官说,紫菱被?发现的时候,衣衫凌乱,身上的财物?尽数不见,怀疑是被?人谋财害命,先奸后杀。而官老?爷怀疑是两?个?马夫所为,承诺会尽力将凶手抓捕归案。
午后,陈氏魂不守舍地回到屋中时,脚下被?门槛险些绊倒,幸而被?寅春及时扶住。
周绮元见状立时迎上去,忙一道?搀扶,完了见母亲一脸失神,几乎猜到了什么。
陈氏被?扶到雕花木椅前坐下,她闭了闭眼,一脸沉痛自责道?:“是我害死了她。”
倘若她没有给紫菱那些嫁妆,紫菱也不会被?那两?个?奴仆害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