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高二下学期时候,韩澈连难得的周末都不愿意放下笔休息。于他而言,从几百前进到几十容易,从几十跃进前几也还行,但想纵跨前几名摘得桂冠,实在是太难了。
他解题思路极佳,因此理科具备优势,而考验阅读量和记忆力的英语却还不到火候,于是往这方面倾注了大量精力。
吃饭时看原声剧,晚上拆解BBC新闻稿,清晨背诵单词,为了培养语感,他风雨无阻每周上两次外教口语课,下了课又主动跟外籍老师交友攀谈,练他的听力。
能用的方法一个不落。
又一个挑灯夜战的晚上,宋雅敲开房门,端来煲好的汤。她看见儿子耕耘辛苦不禁一阵心疼:“周末就休息一下吧,明天起早学也行。”
韩澈头也不抬:“不行,来不及了。”
宋雅说:“也不算来不及吧孩子,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呢,妈妈相信你能赶上的,再说你现在已经年级前五了…”
耳边掠过的话提醒了他,距离苏栩高考没剩下多少日子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再不把握有限的机会冲上顶峰,苏栩就要毕业离开一中了。
他恨时间不够用。
教务处一面已过去多天,后来他也曾在校园里迎面碰见过苏栩,但苏栩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这刺激得他想拿第一的心更强烈了。
他不断地冲刷那个榜次。
四月末,年级第四。
五月中,年级第三。
五月末,苏栩高考前,韩澈最后一次机会,然而还是只拿到第三。
试卷握在手上,他像不具魂魄的AI行走在长廊,机械而彷徨。
明明已经付诸了全部精力,明明,无限接近那个位置。
心里对苏栩的佩服进一步加深了,这些年,她定然是付出过双倍努力,才得以次次高举旌旗。
失落持续的时间不长,没超过两天,周五的傍晚他已拾好了心情,扶正心态。
独自离开学校搭上公车,他前往市中心的英语培训机构上课。
宋雅忧心他的状态,怕他绷太紧,早早叫家中司机将车开至机构外等,预备课程结束带去吃顿好的放松放松。
饭桌上,韩澈闷头扒着饭。
宋雅眼里尽是疼惜:“饿了吧,慢点吃,吃完妈妈带你去逛逛,你很久没买篮球鞋了。”
韩澈埋头:“我有很多球鞋,不用买。”
宋雅:“那你陪妈妈逛,帮忙拎东西。”
韩澈抬起的眸里有一丝为难:“我得回家,妈妈。”
宋雅口吻忽而温柔,道:“阿澈,你知道吗,妈妈看新闻,有高三的学生顶不住压力患上抑郁,焦虑症也有,妈妈看你这样逼自己,真的很担心。”
对面有一瞬的沉默。
孤身一人负芒披苇,经历过的挫败落寞深不见底。但在他执意要飞得更高的路上,总有家人关心他飞得累不累。
韩澈眼尾通红,低下了头去。
“妈,你放心,我没有逼过自己。”他宽慰。
“那你感到辛苦吗?辛苦就休息。”
“妈妈,这个世上,有人比我辛苦百倍,也比我坚强,我一个七尺男儿有什么资格喊苦。”
他联想到苏栩在经历霍柏和身体不适的双重打击下,依然能够快速重回第一,一时间,只觉自己做的还不够。
宋雅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小时候你玩跳石子输得很惨,但回来没有哭,而是默默在院子里画了线,一个劲闷头练习,然后下星期再出去玩的时候,赢过了所有小毛孩,在那之后你才回来向妈妈报喜。阿澈,妈妈觉得,你也跟你口中所说的别人一样,坚毅,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