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点头,眼角隐隐泛出一点泪光,是欣慰。
韩若楠看着眼前这个,已亭亭长成的女孩,和她的妈妈很不同,孟葭柔和又有力量。
她身上那种独到的美感,就像夏日清晨的荷塘,薄而细的青色晨雾浮在水面上,宛如一段披着轻纱的梦。
但韩若楠总难免想起,她仍在襁褓里的模样。
也记得秋日里,兆惠大着个肚子,坐在后院草坪上晒太阳时,脸上那副温柔贞静的神态。
那天她们刚忙完,一件急稿才交上去,韩若楠给她削苹果,说,“预产期快到了吧?”
孟兆惠手搭在肚子上,“十一月份,我下个月就要去休假了,韩主任。”
韩若楠说,“同文高兴坏了吧?要当爸爸了,知道男女吗?”
她笑着摇头,“没问,但我想要一个女儿,贴心又好打扮。我和同文,要把她养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花钱,想搞艺术就搞艺术,想追星我就让她去追星,她的生活里只会有快乐。”
韩若楠抿了一下嘴角,面上浮动无限的悯色,眼尾的水汽凝聚起来,最终滴到了她脚面上。
可是,兆惠啊,你不在的这二十多年里,你的宝贝女儿,没有一天,过上你口中大小姐一样的,她原本该有的生活。
花钱、搞艺术和追星这些消遣,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只有埋头苦读,付出比同龄人多几倍的努力,才能维持那份强烈的自尊心。
她甚至没有一天,真正的无忧无虑过,她无母也无父,在这世上吃尽苦头,艰难的长大。
而你深爱着的张同文,他和别人生儿育女,早就忘了你们的孩子。
孟葭不知道自己说错了那句话,惹得她这样。
她忙抽了纸巾,递到韩若楠的手中,很乖的叫了一声,“伯母。”
韩若楠擦了擦眼角,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想到你妈妈。”
这下孟葭也红了眼眶,她垂眸,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韩若楠看了眼天色,“好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孟葭站起来送她,“伯母,您慢走。”
她起身,握了握孟葭的手,“留着我电话,有什么事就找我。”
孟葭笑了笑,“好,我记住了。”
她送韩若楠上了车,目送那辆白色牌照的车开远了,才缓缓的转过身。
韩若楠回了大院,今天她那位专权的婆婆下了旨,所有人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