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尴尬尬垂手而立,旁边还有一个好像毫不在意的穆仁智。不过我觉得最尴尬的不是我,而是我们身前那位。那位衣饰华丽,一身戎装,可偏生带了副眼镜。此刻的他,同样的垂手而立,但我看见他头上分明有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爷这个样子——话说我好像也没见过他多少回来着?而珠帘后,在蒲团上正襟危坐的那位,正是刚刚还跟我说笑的仲惠乔。就在外面有人用尖锐嗓音高呼“皇上驾到!”之际,那位爷早已到了门口。一瞬间我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想着怎么处理这种极端尴尬的境地的时候,就只听得身旁仲惠乔一声断喝:“出去!”那位爷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门,被喝得一愣,然后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退了回去。“不是跟你讲过,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闯入吗??打断了法事,谁能担待???”仲惠乔以一种威严毋庸置疑的口气,居高临下地训斥道。这种口气,任凭谁听了都会打哆嗦。我心里暗暗庆幸,骂的不是我。骂的是刚刚进来那位爷,就是我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满清最后一位小皇帝。此刻的他,已经不顾得我们在旁边了,不停点头称是。要是不听刚才的那一顿训,仲惠乔此刻以一个少女的身子坐在“法座”上,还颇有滑稽之感。“算了!”只看得珠帘内的她摆摆手道,“有什么事情?”前面那位爷似乎暗暗松了口气,毕恭毕敬道:“祖宗请息怒,皇儿实在是有紧急要务,没想到冲撞了祖宗。”他好像还稍稍转头过来瞄了我一眼。“有什么要紧事情就赶快说。”帘内的她说道。“呃……”小皇帝又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道,“日本帝国政府已经宣布承认我们的满洲国。”哦豁!小皇帝心急火燎冲进来就是为了这个啊!“日本人,”帘内的她道,“无非是想控制好你这个傀儡罢了!丝毫不值得庆贺!”嘶~虽然话是没错,不过就这样当着我们两个“外人”这样不给那位爷面子这不好吧……“老祖宗说得是,”那位爷道,“不过皇儿身在此处,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是你自己当初轻信日本人罢了!”仲惠乔这一句句都是在戳那小皇帝的肺管子,语气就跟长辈教训晚辈毫无二致——话说真论资排辈,她还真是他长辈……小皇帝没有再回应,我看到他身子似乎在抖。“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这里干什么?你是否认得他?”喂?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把火往我身上引啊!小皇帝没有转身,说道:“这是皇儿在锦州安排的人。锦州是四方通达之地,须有心腹之人。”啥??我说爷你也太自来熟了吧??我不过是收了你一只钢笔而已啊!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人了?“心腹?为何我从未听闻?”她说道。喂喂,我是不是还得跟着接一句“喂!你干嘛这么大声跟皇上讲话?你是不是想死?”“皇儿安排了好些人,祖宗可能也不尽然听闻。”“心腹,如此你的‘心腹’也太多了些!怕早不用依仗日本人了罢!”我看到那位爷的头上居然冒出了斗大汗珠。不得不承认,仲惠乔这一句接一句,都是切中要害,也不由得小皇帝分辨。“皇儿,听我一句。受了封赏的人,未必就真的甘心听你驱使。”“老祖宗教训得在理。”小皇帝恭敬回道。“他是我在出京之前就安排的人,你尽可放心。”“不过,你别咋咋乎乎给他封官,这会要他的命!我自有安排。”小皇帝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瞄了我一眼。“呼~”仲惠乔走下法座伸了个懒腰道,“真个累死我也!”“我说,”我咽了口唾沫道,“怎么小皇帝看到你跟孙子似的?”“啊,他本来就算我儿子不是么?”她嘿嘿一笑道。“说起这个,”我满头黑线,“你跟木头怎么搭上了他的线?”“啊呀呀,我们是从古墓里出来的,就是大清的关外帝陵啦!”我思绪转回到到时刚刚穿越到东北……黝黑的甬道,还有……“我们当时穿越到的地方,居然是古墓???”“穿越器的定位是靠‘地脉’,那个古墓就是在‘地脉’上。”一直一言不发的穆仁智突然道。“地脉”?莫非这大清的帝陵还真有什么“龙脉”??“你们这样出来也不过是荒郊野地罢了啊……”我回忆起当时外头的战场,好像附近都没什么像样的民居。“你出去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仪器还有那么一点儿能量,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把我们所处的地点的时间再往后推了一下……”“然后咱们一出‘墓’,就刚好碰上一大群人在祭祖,里面有几个刚好我认识。”仲惠乔带着戏谑笑容道。“你们也不怕被人当成盗墓贼啊!”我扶额道。“还真的差点儿,不过刚好我知道他们‘萨满教’那一套,所以唬过去了咯!”“萨满教”?看想起这个房子的装饰,终于想起来了……“你等会儿,仲惠乔你不是把记忆……”我刚想说什么,仲惠乔抢着道。“你呢?怎么到了此处?”“说来话长,差点把老命弄没了……”我脱下礼帽挠挠头道,顺手把礼帽放在桌面。“啊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鲍一鸣他……你们见到他了么?”“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当司机咧!”穆仁智嘿嘿一笑道,“孙大少你面子不小啊!”一切都连起来了。“你们……之后怎么打算?”“还能怎么打算啊!”仲惠乔坐到凳子上摆了个很不淑女的姿势。“看一步走一步呗!”“鲍一鸣那边的消息,”穆仁智接口道,“这边好像都出现了‘监控者’。”我一愣,无数回忆涌上心头。“这说明……”我沉吟道。“来了,都来了。”仲惠乔简短地接上了我的话。:()梦回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