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 11 章（第1页）

为庆祝英雄凯旋，第二天晚上，虎部落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族人们都换上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华丽的珠串，用浓烈的红的绿的颜料在脸上涂抹，手拉手围着篝火歌舞，大声赞美兽神的伟大、战士的勇猛。陶锅中翻滚着肥美的肉块，浓香伴着油星儿一起炸开，偶尔有几滴溅到火堆上，焦香伴着骤然拔高的火苗直冲天际。银月和群星见证了部落的兴盛，他们的祈愿将被神明倾听，人们的欢呼声顿时更大了。作为部落中最勇猛的战士，石斧迎来了最多的热情和青睐，许多小伙子甚至是美丽矫健的姑娘都不吝啬向她大胆展露爱意。这多少让她感觉到负担……一同参与狩猎的另外两名战士也得到了热烈的褒扬，喜悦爬满每个人的脸。也不知谁先起的头，有不服输的族人尝试着向石斧发起挑战，后者欣然应战。她没有动用兽神赐福，只凭借一身结实的肌肉、巨大的力量，以及无数次拼杀中磨练出来的精湛技巧，便战无不胜。她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单手抓起一个人，然后抬手丢出去四五座房子那么远，丝毫不比弹飞一粒灰尘更费劲。同队的女战士叫石刀，她的母亲和石斧的母亲同母异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远比旁人更亲近。见此情形，石刀兴奋得脸都红了。她原地蹦起来，挥舞着拳头冲向石斧，用力举起她强有力的臂膀，环绕向族人们展示：“我们的希望！我们将战无不胜！”巨大的欢呼声海浪般席卷了整座营地，让人们的耳中发出阵阵轰鸣，心脏也猛烈跳动起来。这是我们的荣耀，也是我们的希望。哪怕是挑战失败的人也不会有一丝不忿，他们率先冲上来，七手八脚将部落中最勇猛的战士托起，对着遥远的天空高声欢呼、喝彩。待到人们的热情稍稍散去，石斧才得以“解脱”，退到一旁坐下，笑着看场中年轻的孩子们模仿长者练习格斗。虎部落从来不缺少悍不畏死的战士，孩子们从会走路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长辈们的技巧，并对此乐此不疲。战斗是我们的游戏，失败是我们的养料。正是这种信念，才让这个部落发展到如今的足足三百多人。这个数目无疑相当惊人，更别提还有每年都会诞生的婴孩。石斧毫不怀疑，只要这么坚持下去，虎部落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强盛最繁荣的部落之一！“大巫知道她是谁吗？”饱餐一顿的石刀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屁股挤坐在石斧身边。她的嘴上还蹭着明晃晃的油脂，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笑，任谁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由内而外的快乐。石刀问的是云漠。石斧摇头，“但大巫说不会是坏事。”石刀就松了口气，双臂向后撑着身体，带着几分向往地说：“不知她会不会去集市。那织物可真神奇，我从未见过……”要不是忙着狩猎，她真想留下摸一摸，再问问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当日大家在冷水河边遭遇，石刀清楚地看到溅起的河水碰到那个女孩儿的衣服，却未曾留下半点痕迹，立刻圆润而完整地滚落下去。这太神奇了！简直，简直像神迹！石刀不无惋惜地叹息道：“要是我们也有一件，就好了。”外出狩猎短则一日，长则数月，途中经常遭遇暴雨，如果有那样的宝贝，她们就不用到处狼狈躲避，也不怕淋雨生病了。石斧仔细擦拭着心爱的武器，顺着想了想，摇摇头。其实她不止一次见过藤部落的人，即便是那里地位最崇高的大巫也没有那般精细的衣服。但如果不是藤部落，还会是哪里呢？除非是……精灵？对呀，冷水河对岸就是精灵领地。但她是个人类不是吗？而且傲慢的精灵们最喜欢绘画和雕花，除了作战服，它们的每一件衣服上都少不了精美的图案。那个女孩儿的衣服虽然巧妙，却没有半点花纹，在精灵看来，难免稍显寒酸。石斧曾在冬日遭遇过几只外出的精灵，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画面也依旧鲜明：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下，仍旧保持着轻盈脚步的精灵们活像亡灵，飞快移动，静谧无声。它们都披着厚重的，有着繁复花纹的漂亮斗篷。那是人类世界最精巧的匠人也做不出的精巧，可以最大限度地为精灵们保持体温。

而等它们一转身，寒风抛起斗篷的下摆，石斧又惊愕地发现，轻易不对外展示的斗篷内里竟然同样有满满一大片精美的花纹！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的石斧大为震惊，并且……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嫉妒。生命女神实在太偏爱那些家伙了。接下来的日子，虎部落都在为石刀口中即将到来的“集市”做准备。人类很早就学会以日月星辰的运转周期计时，但因为各部落分散，一直没有统一的称谓。如今渐渐有智者提出，将太阳一升一落称为一日，月亮形状变幻的一个周期为一月，再将冷暖寒暑交替的循环称为一轮。一个月有三十到四十天不等，一轮的天数也不固定，但大体有了范围，再说起来就简单清晰得多了。热天时候的迁徙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事，基本上各个部落都会参加，有离得远的，甚至提前几十日就要启程。这场一年一度的固定迁徙也被称为“集市”。这个称谓的诞生源自意外：原本是旱灾时周围几个部落被迫集体赶往浩瀚森林外围求生，聚在一起之后，顺便进行物物交换。久而久之，哪怕没有天灾，大家也习惯在那里进行贸易。后来消息传开，远处的部落也陆续加入进来，想换东西的换东西，想交流信息的交流信息，逐渐形成了现在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集市（）”于每轮节完整章节』（）”出灰白色的粗糙颗粒，富含盐分，许多动物都会前往舔食。但不知是不是动物吃剩下的缘故，还是掺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盐巴的味道又苦又涩，长期摄入还会嗓子干痒肿痛，严重时甚至难以进食。强大的战士尚且可以自我恢复，但幼小的孩童和老弱却经不起任何风险。之前就曾有孩童喉咙严重水肿，窒息而死。长期生活在海边的几个部落可以做出非常细腻的白盐，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异味和不良反应，历来是大家最热衷的货品。最紧缺的时候，一碗海盐甚至可以换足足两头野猪。大海慷慨地赠与了盐巴，却也强加给那几个部落长达三分之一轮的漫长冬季。据说冬日凌冽的海风硬得像石头，利得像刀子，日夜不息的大雪犹如白色死神，会封锁富饶的海面，冷酷无情地收割遇到的一切生灵。猎杀“小猫”之后，云漠继续沿河走了十天，可密林仍不见半点到头的迹象。她不禁有些绝望。傍晚时分，银星如约而至。精灵第一时间发现了人类的沮丧，“为什么难过？”难过，悲伤，痛苦，这些不好的情绪对精灵而言非常可怕。生命女神和自然女神赋予了精灵们极度丰富的情感、无比强大的感知艺术的能力，自然也会让它们胸腔中滋生出细腻的心。如果不加控制，甚至会有精灵因过分悲痛心碎而亡。精灵吟咏般的询问极大地安慰了云漠的内心。她深吸一口气，拍拍脸，缓慢而认真地诉说了自己的苦恼。实践是最好的老师，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学习，她已经可以和精灵进行简单的对话了。这种巨大的进步强有力地提高了双方交流的效率，也非常明显的增进了友谊。听完，银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但它还是在一声悠扬的轻叹后，低头为云漠绘制了简单的地图。浩瀚森林真的太大了，穿插其中的冷水河就像鱼的脊骨，沿途支流是脊骨上分出来的细刺，而两侧的浩瀚森林则组成了庞大的鱼身。鱼尾是遥远北方的巍峨黑山，至于鱼头，在更遥远的南部。流出浩瀚森林的冷水河就像鱼嘴吐出的水，经过无数彻夜不息的奔流，终将汇入大海。云漠睁大了眼睛看，目瞪口呆。简单来说，如果单纯想要走出森林，她沿着冷水河主干继续走的大方向也不算错。但如果想要尽快到达最近的人类聚集地，那么……大错特错！因为冷水河中间拐弯了！如果精灵没有及时跟云漠沟通，后者继续沿着主干河道走下去，那么若干个月后，她将……投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