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被陶权和霍湘是用,之后从娟姐手中继承给萝卜,现在再到扳手,以及今后每一位学徒。酒局持续到凌晨四点,所有人喝到不能再喝,整个野合飘着麦芽香。陶权协助学徒把客人们送上车,轮到海风酱他们时和岳竹多聊了会儿。岳总对野合的氛围很认可,说如果有开分店的计划可以投资,保证五年内在江浙一带遍地开花。陶权对商业一窍不通,也不敢替陆超答应,说之后再看,不确定野合还有没有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盯着。“这年头了还有乱七八糟的人么?”岳竹笑说,给驾驶位的琼姨一个眼神,对方默契地把名片递给陶权。后座的唐鹤扬伸手上来:“给我也来一张啊。”被岳竹和江海风同时拍走。琼姨把车开出去,陶权叮嘱道:“到了群里说一声啊。”“权哥拜拜。”三人和陶权挥手告别。回到死胡同,霍湘刚锁好门站在浴缸橱窗前,手里提着塑料袋不知道要干嘛。陶权走过去,刚要开口,霍湘两步倒进他怀里:“我喝醉了。”陶权第一反应是笑,狂笑,他根本没想过今晚霍湘会喝醉,相当放心地让大家灌霍湘。“你笑什么。”霍湘抬起头,很艰难地睁眼看他,“把狗装进去啊。”感情塑料袋是用来装狗的啊???陶权笑得更开心了。但狗在哪儿???“我狗呢?”霍湘也反应过来了。陶权大笑着让霍湘坐到室外藤椅,开门进去找。小桃子窝在沙发上睡觉,几乎要和沙发融为一色,同样在睡的还有娟姐和海盗。所以霍湘压根没管店里还有没有人就把门锁了是吧,陶权又开始狂笑。娟姐被吵醒,摇晃着脑袋坐起来:“天亮了?”陶权问学徒们怎么先走了,娟姐说是霍湘让走的,抱着海盗起身。看见霍湘醉倒,娟姐顿时酒醒了,拿出手机咔咔拍照,笑出比陶权更夸张的动静。来回一折腾,时间直接逼向五点,不远处早餐店都开始煮茶叶蛋了。陶权背着霍湘,手里还提着小桃子,打算溜达一会儿再叫车回龙井。“小湘湘?”他试探性唤了声。霍湘没睡着,但基本丧失了回应的能力,只能抬手示意自己在听。“终于把你灌醉了哈。”霍湘动了动,不知道在表达什么。“你说回去我把你给办了你能反应过来么?”霍湘缓缓睁眼,“你说什么?”语速慢,但语气严肃,陶权赶忙说没什么。走了一会儿,霍湘似乎酒醒了一些,对陶权说:“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嗯?”陶权盯着空荡荡的梧桐大道。“我不应该把小洋楼也给重新装修的,”霍湘慢吞吞地说,“有点自作聪明。”陶权:“为什么?”霍湘从他后背跳下来,恢复意识也就能走了,酒神喝醉了依旧有酒神的样子。“因为我突然发现,现在好像没有哪个地方还是以前的样子了,都装修了,变了,回不去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可能是种宿命,两个孤儿没能在这座城市留下任何承载共同回忆的私人场所,宿舍搬进新员工,野合扩建,小洋楼重装,以前的点点滴滴,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这有啥的,”陶权也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并不难过,“又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说法。”这个答案有些莫名其妙,霍湘吭哧笑了,“然后我还发现,我们好像有个事不过三的魔咒。”“嗯?”“你不觉得吗?”陶权细想霍湘的话,没想明白是怎么个事不过三。指他告白两次失败?还是霍湘连续两次受伤?没懂。“feverdreahightheietofthenightyoukonwthaticaughtit~”那就唱首歌吧。“badbadboyshytoywithapriceyoukonwthatiboughtit~”霍湘也唱道。小桃子打个哈欠,意思是我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呢。山茶11月5日,晴空万里,方休在宅院里修剪绿可娜。这是年中新移植的山茶品种,纪杉说克瑞墨谢得太快,并且她不再喜欢红色了。方休没问为什么,从见到纪杉的那天起他就失去了发问的权利。如往常一样,方休修剪完茶花,将盛满枝条的竹筐交给罗婶处理,走进厨房给纪杉打下手。纪杉今天心情很好,切乌鱼子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今晚穿千鸟格吧,找条黑色裤子配,领带就别系了。”方休啧了一声,“我也没说要去啊!”让他穿西装还不如让他去死。况且,谁看演唱会穿西装啊??“陪我嘛,”纪杉像哄小梅那样朝他说,“反正你今天又没事。”方休把西点食材从橱柜里拿出来,“到时候再说。”纪杉的焦糖布丁是她妈教的,而她妈据说是在里士满留学时跟米其林大厨学的,里头只加塔希提岛的少籽香草,每次出炉都会浸一屋子的香草味。可惜方休不知道好不好吃,或者说连纪杉也不知道,因为这道甜品她在家里很少吃到,通常只属于她哥哥。“狗狗。”当所有餐食准备好,放至珐琅茶托中时,纪杉轻声唤道。语气与平时并无不同,但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趋于她给自己的自画像,皮肤凝结,双目定格。方休忽然就有些紧张,某种很多年没出现过的紧张。他把珐琅茶托放回原位,以同样的表情看着纪杉,两人如同画室里被按下暂停键的人体模特。大约过了半分钟,纪杉点了点头,伴随一个坚定的眼神。“知道了。”多年的形影不离让方休很快就理解了这意味着什么。他重新拿起茶托,转身前,看见纪杉伸手去解围裙,方休觉得她有时过于沉迷墨绿了。纪宅建造时正逢西洋热潮,大当家在后院挖了个地下室当酒窖。地面原先也种满山茶,后来被纪杉亲手铲光了,改成一座上下左右都是玻璃解构的会客室。也就导致方休每天去地下室,都得穿过会客室尽头的收藏间。这里挂的大多是画,真的假的,抽象的写实的,他看不懂一幅。打开地下室门,钥匙声被踩在隔音棉上的沙沙声弥盖,很自然地让人产生一种舒适感。方休一路下至底层。杭城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每到这个季节整座城市都犹如泡在水里,尤其是地下室,潮湿的空气甚至有些阴森。当然,阴森之感更多来自床铺上躺着的男人。方休走到床边,把餐食放在床头柜,坐到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