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不走了吧,”霍湘说,“房子烧完就被拆了,貌似给改成了胡杨林,我也不确定,没仔细看。”“那好吧,”陶权捏了捏霍湘的腰,他不知道霍湘咋想的,但不管咋想,他都会尊重,并且配合,“我们骑马去哪儿?”“有时候不一定需要目的地。”一甩绳,马儿忽而加快速度,驰往更西边的无人区。骏马跑起来不像机车,人坐在上面要配合马的节奏,否则会被颠得屁股疼,霍湘身上有肌肉记忆,像是骑士那般游刃有余,仿佛已经和这马建立了许多年的感情。陶权就苦了,被荡得肌肉紧绷,又怕掉下去,死死环着霍湘的腰,很快就把两人的衣服闷出汗。渐渐的,他们闯进辽阔的旷野,四面八方均无遮挡,手机环顾一周,拍出的景色几乎一模一样。烈日当空,不闻虫鸣,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了静音,连风声都听不到。这恐怕就是世界的尽头了吧,陶权想,伸手去摸霍湘的嘴唇,勾勒出唇线。霍湘晒了一身暴汗,深入旷野后减缓速度,让陶权喂他水喝。“好美啊。”陶权望着远方感叹。“我一直想带你骑一次马。”霍湘忽然说,“谢谢你满足我的愿望。”“跟我还谢个屁啊,要谢也是我谢你。”陶权轻轻弹了弹霍湘汗湿的脸颊,那双灰色的眼睛在日影下变成了蓝色,而他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蓝色,“累了吧,下去走走?”一下马,霍湘猛地把陶权推倒,也不说为什么,直接骑到陶权身上,落下狂野吻势。吻中,陶权感觉到霍湘冒出比平时更夸张的荷尔蒙,好像一头刚捕完猎的狮子,不让他动,蛮横地掠夺他。这个吻持续了很久,有风吹来,青草刺得陶权发痒,但他不敢动,就那么被霍湘压制着,呼吸彻底乱成沙漠风暴。霍湘逐步变得急躁,咬他唇的力度变大许多,还伴有几乎想勒死他的拥抱。陶权睁眼,看到那遥不可及的远处,有座和霍湘眼睛一样蓝的雪山,他不知道那是戈壁阿尔泰山脉,翻过去便是另外一个国家,但他感受到源自雪山的威严神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刻的霍湘正在宣泄某种情绪。霍湘脸上的云淡风轻或许是真的,但不完全真,路过几十年未涉足的故土,怎么可能没有感触?陶权很高兴自己能成为霍湘发泄的方式,心脏悄然融化,疯也似地回应起来,甚至脱掉了彼此的衣服。狂澜持续,两人吻得不可开交,一路翻滚向草原的边缘,一度快到沙砾的区域。有什么夹杂在风里,在进一步就会爆炸。霍湘停下来注视着陶权的双眼,“在这里的话,好像有点不合适?”“嗯,是有点。”陶权也看着霍湘的眼睛,有几滴湿汗落从霍湘鼻翼落到他嘴边,他凑过去舔走,“但又不上本垒,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觉得呢?”霍湘也伸手抚摸陶权脸上的汗,另一只手,游动,寻觅。你知道心跳声和风声在一起时听上去会怎么吗?好像在听风,又好像在听心跳。一些野蛮如荒草的东西疯狂生长着,在日晕恒古不变的草原下,陶权贪恋地注视着想注视的每一个处,浸染想浸染的每个地方。接着火烧了起来,像是某种七彩棱镜聚焦日光往草原上照,风很干燥,心很潮湿。霍湘无限接近蓝色的瞳孔逐渐扩散,升至穹顶,先覆盖流连而去的云彩,再覆盖灼伤心境的太阳,最后将陶权打碎,碎成组装棱镜的千百万面凝望,胶水将凝望拼凑回去,陶权的喊声融入风,融入心跳,火势滔天。两人躺平,草地等同于一张原始毯子,给人坚硬又松软的触感。“皮肤有没有被划破?”霍湘问,“这里的草应该很软。”
“嗯啊,躺着贼舒服。”陶权还喘着气,说:“接触大自然嘛。”说完眼睛转了转,抱着霍湘。边尽旷野,两人不挂一物坠入青草,土壤几乎要将他们吞噬。下午的日光大片大片落在暴露的皮肤上,把他们烤得发烫。霍湘不知在想什么,闭着双眼让风吹拂脸颊,每当他睁眼,陶权一定看着他,脸上带着某种温柔的笑,伸手摸他的眉毛,或是与他十指交握。“凉飕飕的。”陶权说,“要不还是穿个裤子吧。”“你不喜欢凉飕飕的吗?”霍湘下看一眼,笑道。“好吧,那不穿了。”陶权也不害臊了。“你说我现在吼一声能有人听到么?”过了一会儿陶权说。“不会,”霍湘答道,“但会吓着马。”陶权半抬身子看了马一眼,人正啃着地上的草,相当悠闲,完全不管这边还有两个啥也没穿的两脚兽。“肯定要晒黑了。”陶权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霍湘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抱好,“跟我一起黑有什么不好的么?”陶权从这话里感觉到一些霸道的成分,咯咯笑起来,霍湘问他笑什么,他笑而不语。天地无疑是状况的,苍茫草原足以支撑起整个世界,他们所裸露出来的肌肤,只不过是一粒黄砂。许多事也是如此,纷杂社会所飘散的流言蜚语,手机接收到的消息,乃至于此刻包裹他们的爱,在苍穹旷野面前,皆为沧海一粟,不足挂齿。只是啊只是,在这一刻,紧紧挨在一起的一刻,他们同时抛弃了生命中的其他东西,只留下彼此。没有家,也就理所应当把这两平米的草原当作家。没有家人,也就理所应当把对方当做家人。凝固的时间在灼日偏移一臂宽的时候被解除,两人重新坐回马上。但没穿回衣服,仍是原始样貌面对旷野。霍湘腰身被草叶划出几道红印,陶权一遍遍抚摸,想在红印周围画几颗星星,这世界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回程,骏马以散步的速度慢悠悠前进。风渐渐有了形状,两人躯干的形状,有形却又无形,抽象却又具象,渺小得仿佛随时会被上帝从地球上抹去,庞大得能容纳这旷野的所有微风。陶权死乞白赖来了一句我俩算不算马那个什么震,霍湘皱着眉笑说你可能有病。陶权哈哈大笑,马受惊突然跑了起来,他被颠得生疼,嗷嗷大叫。傍晚留在马场主人家吃饭,地道的西北家常菜被端上桌。小桃子喝马奶把自己喝吐了,看见满桌的饭菜也不哼唧,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隔壁的大黄二黄用探究的小眼神盯着它。小女主人今年初三,也知道他俩的一些事,吃饭时克制不住眼神,总要偷偷看他们给对方夹菜。霍湘问起她在哪儿上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校名。“好好念书。”霍湘说。小女主人羞怯地点头,脸上的高原红就是她最时尚的化妆品。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