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口中的“大爷”,发一声,这是老家称呼某家长子的称呼,二儿子就是叫“二爷”以此类推。
“老支书来了,快坐。”李林看到老头立马起身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个老头当了三十多年的老支书,以前还当过生产大队大队长,更重要的是在父亲人生两个转折点上给予了非常大的帮助。
当年父亲去当兵,由于身高和体重都不达标,还是老支书想的办法把父亲送去了部队。
后来父亲退伍会乡后,工农兵大学下来选人,也是老支书忙前忙后地托了不少关系,父亲才能上得了大学。
可以说父亲现在的成就离不开老支书的帮助,所以父亲对于这位老支书一直心存感激,逢年过节都要回乡里看望。
老支书儿子的工作,是父亲唯一一次破例找了关系帮忙安排的。
父亲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给老支书坐,自己进屋又搬了一把坐在了老支书的身边,又恭恭敬敬地递上了香烟。
两人闲了一会儿,老支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林,“喜娃子,你看下这是碑的样子,行不行。”
李林接过来看了一下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是不是太过招摇了些。”
老支书大手一挥道:“有啥招摇的,洛家的二爷前两年给他爹修的墓,比这可要大得多了。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干部嘞,可不能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老支书口中的洛家二爷,就是市委副书记洛川。
李林考虑一下,觉得老支书说得也在理,便点点头。
“行,就这个样式来。”
“那你什么时候立碑,我好提前安排。”
“快的话,明年下半年吧。先找师傅把碑刻出来。”
李林想了一下说道,说完颇有意味地看了李安一眼。
父亲和老支书的对话李安听得可是清清楚楚,包括父亲刚才看向自己的目光。
父亲这是要给爷爷立碑了,在林江农村的习俗里,要给过世的亲人立碑有三个条件。
新坟三年内不能立碑,逝者无后不能立碑,小于60岁的不立碑。
不能立碑就只能称呼为坟,坟头只能立一个光秃秃的石板,上面不能有字,只有立碑的坟才能称呼为墓。
国人都讲究个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李安的父亲尽管固执、古板,但是也不能免俗。
再过去立碑的规矩可多了,而且是特别花钱的一件事情。
首先就是要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写墓志铭,然后还要把坟重新修葺一番,再找道士做一场法事,最后还要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旧社会的时候想要立碑修墓,那可只有大户人家或是飞黄腾达的人才有能力做的事情。
现在立碑虽然简单了许多,但是同样花费不小,这一场流程下来至少两万块。
不过李安的家庭肯定不是因为缺钱的原因没立碑修墓,而是有一个条件不达标。
那就是无后,自己老家这里说的无后,就是说李林必须要有孙子才能算是有后,以前可是指的男孩,现在不那么讲究了,孙子,孙女都行。
李安想到此处,望着父亲几个人围绕着修墓的事情聊得火热,自己顿时压力山大。
“自己的老爸已经想得这么远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李安不由得惆怅起来。
没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因为晚上要吃团圆饭,所以中午的饭就很简单。
老支书也留下了,李林还敬了不少的酒,一顿饭大家吃得开开心心,热热闹闹。
吃过午饭后,李林就带着李安,拿着纸钱鞭炮向“王家淌”出发,那是父亲出生的地方,也是爷爷墓地所在。
父亲显得格外开心,在爷爷的坟前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李安一边清理着坟头的野草,一边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