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过去二十七年,裵文野还真没有一个能称之为有趣的梦境。
童年训练太累,倒头就睡,根本还没来得及做梦,就会被闹钟叫醒,到点去上学,然后进行新一轮训练,继续倒头就睡,八个小时,十个小时都不够睡的,睁开眼天就亮了。
后来十八岁职业生涯结束,他开始把重心全部放到学习上,起床就更困难了,再是现在,学习换成了工作,每天睡眠的结束都伴随着闹铃,就像是个定时橡皮擦一样,闹铃一响,基本上脑子里有什么梦境都会被一扫而空,有的只是今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然后起床……
等到訾瑎走后,裵文野也吃完了,装了两杯玉米汁。
一人一杯,楸楸用吸管喝着。
他说:“我想到一个。”
“你说。”她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不保证你也会觉得有趣,所以说完了,我不会‘再想一个有趣的’。”
“当然。”楸楸接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梦境都会带有恐怖色彩。”
裵文野看了她一会儿,说:“只是一个片段,不是完整的梦境。”
“好。”楸楸应着。
“这个梦的日期,应该是我刚到纽约没多久,那段时间我压力极大,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他认为有必要铺垫前情,由于心理短暂出了问题才做这个梦,而不是常态。
“你也有自暴自弃的时候?”楸楸讶然。
“是人都有吧。”裵文野说,“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在宿舍看电影,什么都看,把排行榜评分高的都看了一遍。做这个梦那天就看过一部哥特式电影。”
那是一个哥特式世界,到处都是动画卡通黑暗诙谐风的建筑。
“你可以在基础上想象成是十七八世纪的伦敦街道,《自杀专卖店》看过吗?类似这样的。”
“看过。”楸楸点点头。一瞬间画面就出来了。
“梦境里,我穿梭过一条巷子胡同,走出来看到一条江,说是河也行,河的颜色并不好看,主体是黑色的,水流被垃圾挡着而分叉,会出现灰白色,也有的因为垃圾挥发而出现土黄色。虽然我闻不到味道,不过看着味道应该也不会太好闻。”
楸楸扑哧一声笑出来。
“因为闻不到味道,所以也没什么所谓,我在江河岸边停留着,下方刚好是一条城市排水系统的管道,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江边水管道,圆形口,直径小半米,不过出水口被堵上了,一个出水口大小的圆形隔板,堵得严丝合缝。突然间,下面的管道传来轰隆隆的水声,像是洪水之势,往出水口猛冲。”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死死盯着下方的下水道看,水声逼近,越来越近。
突然间,圆形隔板推出!堵着管道口的东西被冲出来,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长方形棺材,棺材里有个人!肤色惨白,常年不见天日的死白。
“是死人?”
“不。”他说,“活着的。也不全然是人,是动画形象,大头小身,四肢纤细,形象就像,《僵尸新娘》里的人物,理论上是不会死的。”
他还能看到那人微微起伏的胸膛。随着出水量渐渐变少,棺材又滑了回去,重新堵住管道口。
“这个片段,跟那部哥特式动画片的剧情没有一点关系。”裵文野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梦到这个,“后来我回想了梦境里的其他片段,根据剧情推断,这个人犯了错,被惩罚囚禁在下水道里,永远不见天日,因为女儿的以死求情,感动了年轻的国王,国王下令,在每天固定的时间点,城市系统会出一次大水,把他给冲出来见一见太阳。其余时间他都在管道里生活,吃着管道里的……蟑螂老鼠为生。”
卧槽。楸楸心里不禁惊叹。
这个片段就算是放到整个哥特式动画界,也是相当炸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