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没有听懂,但两个小孩已经一边一个拉住了她的手,朝屋后走去。
这里曾是可以欣赏夕阳落日的空旷小院,如今却成了埋葬桑鲁一家的墓地。
夏夏看见那两座小小的土堆,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里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夏夏站在土堆前,脑子里一遍遍划过住在这里时的场景。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两个小人儿一边一个守着她,一起看旅行图册的样子,还有他们满脸期冀,说爸爸要带他们去亚基镇玩的样子……
衣服口袋里,还装着当初没送出去的礼物。夏夏从没想过,这份礼物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送给麦莎和盖比。
两条坠着太阳盘的项链,分别放在了小土堆上,用石头压住。阳光下,那项链还散着淡淡的光。
夏夏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果不是再次回来,她大概会一直以为麦莎一家正过着幸福的生活,她还曾想过,等墨西哥的邮寄系统更发达了,她就把礼物寄过来。而以后,麦莎和盖比每年都会收到不同的礼物。
夏夏希望那些礼物可以陪伴他们成长,希望这份来自遥远地方的善意,能让他们将来回忆起来,仍觉得温暖窝心。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他们再也无法亲手收下礼物。
心,空得什么都不剩了。夏夏知道,自己再没有可惦念的人和事了。
这时指尖忽然一热,她低头,发现手指被一只小手攥住。
带夏夏来后院的小女孩比麦莎要小一点,她看见那两条漂亮的项链,心里羡慕极了。只是她知道,那是送给麦莎和盖比的。
小女孩仰起头,眼里亮晶晶的,仿佛在问自己可不可以也有一份。
这渴望的眼神夏夏曾见过。当初在戈贡村做玉米饼时,周围的孩子们便是这样的眼神。
那么多妇女和孩子们都挤在房子里,这里又交通不便,少有人来,她们最缺的大概就是食物。
想到这里,夏夏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用简单的英文说:“你们稍等一下。”
两个小孩听不懂英文,她们看见夏夏朝外走去,也听话地跟了上去。但小孩没敢跟得太近,只停在屋檐下,拉着小手看着夏夏走向那辆黑色皮卡。
这边,周寅坤斜靠在车门上,正抽着烟。
他面前站了个女人,颤抖着说着什么。她家只剩她自己和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最惧怕这样陌生而高大的男人。
哭哭啼啼的声音听得男人皱眉,“就这样?”
那女人忙点点头。
“你可以走了。”旁边阿耀开口。
女人赶忙离开,阿耀说:“墨西哥的确是要换新总统,还很年轻,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毒品者。这还没等上任,就想开始反毒战了。”
“怪不得墨西哥政府开始收编边境自卫队,看来是想从边境截断贩毒之路。”阿步说,“这样的话,这个村子遭遇报复袭击的时候,墨西哥警方应该出手才对,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周寅坤不屑道:“腐化速度太快。”
这么一说,阿步也明白过来。尽管新总统有意反毒,但架不住下面的执行者被收买和腐化,墨西哥警方今天还是政府的人,明天就变成了毒贩的同伙。
而夹在中间的边境自卫队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形势。要么,就该直接搬走。要么,就该乖乖听话配合边境运毒。偏偏他们摇摆不定,选择投靠了最终被腐化的墨西哥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