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能洗出清晰照片的地方不多,有的照相机还不外借,我多跑了几家,耽误了时间。”
夏夏盯着手里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梅金说:“这里应该已经被废弃很久了,我去的时候没有遇到你说的那位僧人。我打听了下,据说这里本来是一位皮革商要建住屋的,当时很多人都看见有工人在测量尺寸,运输砖瓦。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工人们还在,但皮革商老板却不来了。”
“附近的人只知道应该是换了老板,不建住屋,改成寺庙了。寺庙本该对所有香客开放,但这座白庙却完全不开放。你说僧人的确存在过,但也只在白庙里待过几天而已,后来也一样不见踪影了。”
“那从之后这座寺庙就没人管,荒废了好几个月,变成了现在这样。还有——”
梅金顿了顿,对上夏夏的眼睛,“我看见老爷子的灵位和骨灰盒,本想带回来,但我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炭灰。”
照片边角被攥出褶皱。
“所以,都是装出来的。”她声音很轻很凉,“从头到尾,他都在演戏,骗人。”
他骗得太过真挚自然,让人完全看不出端倪,信以为真。
梅金知道夏夏说的是谁,但他不解:“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功夫,特意带你去那里祭拜?他是想让你相信他没有杀人吗?”
照片被放到了桌上,夏夏浑身无力,她撑着桌角坐到椅子上。沉默几秒才说:“他应该……是想让我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不是坏人。想让我顺理成章地落入他的陷阱,最后签下转赠爸爸遗产的合同。”
那个时候,她接连失去亲人又寄人篱下,心里极度没有安全感。大概就是因为这样,那个男人才演了一出孝子亲情的感人戏码。
甚至,还不惜耗时耗力搭出一座寺庙做戏台。让佛僧说谎,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毫无愧疚。
那么,周寅坤杀赛蓬的理由难道也是因为……夏夏和梅金相视一眼,看见彼此眸中的不可置信。
屋内沉默良久,梅金叫了声“夏夏”。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待在周寅坤身边,但他是个没有人性的人,他连自己的父亲都杀,或许有一天你触及到他的利益,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对你下手,你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夏夏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逃过跑过,挣扎过抗拒过,也曾低声下气地恳求过,可惜都没有用。
就在她疲惫得想要认命时,突如其来的真相犹如一盆冷水劈头浇下,让麻木的大脑陡然清醒过来。
“谢谢你,梅金。”
夏夏对上他的眼睛,“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她语气平静得吓人,梅金不由担心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梅金仍记得那天在村外罂粟田,他突然看到熟悉的女孩身影时的欣喜和惊讶。更记得发现她跟周寅坤共处一室时,心底说不出的震惊。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是老爷子给了他一份生计。
他曾多次听赛蓬提到小孙女,更知道夏夏到湄赛后老爷子有多高兴。赛蓬被害时他出于畏惧没敢上前,紧接着就遭到了报应。如今遇到夏夏,梅金知道,自己理应告知她真相。
愧疚和后悔已折磨了他太久,若可以,他愿意以性命的代价帮助和保护赛蓬唯一的孙女,也算是对老爷子的报答和感激。
于是梅金说:“如果需要我作证,我一定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