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司元正舒服的搂着人,便听孟染又道:“出来也许多日了,晚点还是先回去一趟吧。”两人出来已有半月余,除了几番痴缠,宁司元也将后来的一些事,说与了孟染知道。得知自己竟然消失了三个月之久,都没能打个招呼就走的事,孟染就更介意了。这一场消失,让宁司元的占有欲彻底爆发。前界已如隔世,如今有个人能这样黏着自己,孟染倒只觉得心中被塞得满满的。这才有了这半月的闲适和独处,但没能和宋玺等人交待一二,孟染终归是放心不下。宁司元将人往怀中搂了搂,应道:“你回去打个招呼,我也正好有事要办。以后便依你所说,陪你四处走走。”孟染疑惑:“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宁司元应道:“浩天轴已断,孤启星却仍在。”孟染立刻就紧张了:“你去寻他作甚?”宁司元见状,笑了笑,应道:“放心,并不与他动武。经了此次,有许多事我也想清楚了。就如你,身为照见星,乃应劫而来,既然如此,先有劫还是先有星,此事很难说清楚。而且,望元海一晤,能够看得出,孤启虽无救世之能,却也不愧星这一称。只是……我名义上的师父,星劫至今未渡,总该询问一二。”“照见星?我?什么意思?”孟染被前面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后面的反倒不是关心的重点了。宁司元虽与孟染陆陆续续说过许多事,照见星一事在尘埃未定之前,却一直守口如瓶。此时既然说了,宁司元便干脆将照见星一事,交待了清楚。孟染听罢,神色一脸古怪:“按你所说,我果然是因沧源陆而来?但我什么也没做呀。”就连大战浩天轴,他也就打了个酱油好吗?照见星之说,简直无稽之谈。宁司元笑了笑,应道:“嗯,那就当你是为我而来。”但,若无孟染,便说不好天舞门是否会崛起。若无天舞门和仙网的存在,便没有如今沧源陆的修者实力与蓬勃俱备。也因如此,如今沧源陆与山海陆才实力相当,若两陆修者实力相差过甚,浩天大阵撤,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这些话宁司元不说,孟染也能想到一二。但,从孟染在天舞门中的职位便能看出,孟染的爱好从来不是权利。孟染便也撇过那些不谈,对宁司元笑应道:“好话我就说一遍,那天说完了,我以后就懒得说了。”宁司元将人拥入怀中,容色虔诚的在孟染额间落了一吻:“你是我的星主,自是为我而来。”浩天轴为他当初设想所铸,他又转修了星见天功法,如此说来,反倒像是星见天的星见,才是劫之根本。也许,这才是星见天修者门训所在的缘由。也是他师兄一直认定,未能及时斩落孤启星的星见,才引发了仙魔之战。只是,不知道他那位名义上的师父,与那位孤启星,又是何种缘由。又者,星若已存在,只是斩去星见,真的能让劫也顺势灭去?这些就算是在星见天的传世典籍中,也全无记载。天道难测,修仙之途,也从不是一片坦荡。正因如此,仙途才更需有人相伴,相互扶持,共克艰险。一壶灵茶饮尽,矮几上的灵果也就剩下半个时,山间的那栋玉如意小屋,也倏然失去了踪迹,只留下几个果核,昭示着此处曾有人来过。红嘴玉似乎被吓到,扑腾着翅膀闪远,又在灵果的清香引诱下,啾啾着往那还余着的半个灵果靠近。————碧西海岸,孟染与宁司元刚刚在细软的沙滩上站定,便见远处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嘤嘤嘤着就扑到了孟染怀里。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的孟染,将宛晚搂住,哭笑不得之余,也只好满怀歉意的道:“好啦,宛晚,师兄这不是回来了吗?”宛晚早哭了出来,并不说话,倒是一拳一拳锤在孟染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至于其他人,咳咳,孟染觉得自己还是抱住宛晚就好,众怒并不是那么好安抚的。大概是宛晚哭得太惨烈,其他人的怒意也跟着被宣泄了一二,在宛晚哭得快要力竭时,一群人才终于转到了宋玺的居所内。这间白沙石雕琢而出的石如意,落在碧西海岸,倒是与碧西海岸细白的沙滩融为了一体。长窗落地的石如意,还能感受到海风的微咸与清新惬意。当然,一旦在宋玺的居所内坐定,叙话完毕,便又该提到正事了。浩天阵已撤,两陆交互是已经不可避免之势。但面对妖修,无论是宋玺,还是确西洲,亦或中洲,都并没有什么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宋玺身为确西洲仙盟盟首,如今宁司元归来,自然也将这些问题,摆在了宁司元的面前。宁司元也并无太多想法,倒是孟染应道:“其实两陆之交,也不过如同国与国。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便将各式条款都整理成文,双方签署条约。对于申请来访之人,也办理好诸如玉牒这般的印鉴。按孤启星所述,当初仙魔之战,便是因为没有规矩而起。这样食人或食妖的事情,当然也决不允许再发生。就算偶然发生,也该追究到个人,两陆共缉之。而不是如万年之前,扩大为两陆的战争。”说完这些,孟染又道:“此界既然天生便有山海及沧源两陆,且两陆修者一方纳灵修元,一方纳元修灵,便更该维持这样的平衡,仙之一道才能走得长远。否则一旦人修或妖修一方完全洇灭,世间灵气或元气完全消耗殆尽时,便只能自相残杀,仙之不存,徒余地狱。”宋玺等人对此言纷纷点头,觉得孟染言之有理。等点完了头,乌长柳忽然一顿,问道:“此界?难道还有彼界?”目光更是锁在孟染身上,全不放松。众人也顿时如醍醐灌顶,都目含艳羡的看着孟染。宋玺更是问道:“难道师弟你这次消失,是……”触到了彼界之门?近两千年都没有找到机会开口,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孟染便干脆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碧西海岸的石如意内,孟染终于将千余年前那场移魂之秘,对如今已亲如家人一般的师兄弟姐妹坦诚。这段玄妙的往事,以前几日的消失和归来,画上了句号。石如意内,一时间静得只有海风声和窗外细白沙子被摩挲的声音。最后,宛晚打破了这份沉静,低声问道:“师兄他,还好吗?”孟染想起最后回头的那一刹,即将破碎的符阵中,已经睁开双眼的“孟染”。孟染笑应道:“他很好,如我一般,有待他如亲的好友,也有爱他至深可相伴一生的佳人。”“嗯?”宁司元疑惑哼出声:“佳人?”孟染哈哈大笑,看着身侧长眉妙目的宁司元,反问道:“佳,美、好也。君不是美人?还是不是好人?”宋玺等人掩唇偷笑。宁司元怒目相视,最后一笑了之。倪飞偏着头,笑看孟染。他这位好友,果然便不是那个孟染嘛。看,还是他比较有先见之明。感受到他的视线,孟染侧头也看向倪飞。倪飞握拳,示意孟染。孟染也握拳,与倪飞的拳头轻轻一撞。白秋云等人也跟着相视一笑,毕竟已经相处千年。一路行来也不是全无端倪,人之相处,因相互关怀才能生情。孟染比之“孟染”,并不缺少半分真心。宛晚也笑着对孟染道:“谢谢师兄。”这一声师兄,并不是谁取代了谁,而是宛晚从心底认定,自己多了一个爱护自己的师兄。宋玺也道:“还好师弟你平安归来,小三也平安无事。”石如意中的这一场谈话,便暂时结束在这里。次日,孟染又往石如意来寻宋玺:“浩天轴之事落定,余事似乎也用不到我,我打算,先回一趟天舞门,随后与阿元四处走走。”孟染一直说要四处走走,却总未能成行。南贤洲一旅,也是去了没几日,便因为圣王不得不回返。宋玺沉吟片刻,应道:“好。便等我将事情交待一二,先一起回天舞门一趟。”等着宋玺的这些时日,宁司元正好去了望元山一趟。数日后,孟染与宁司元,及天舞门孟染这辈的师兄弟姐妹,都从碧西海岸,返回了天舞门。在天舞门盘桓歇息了数日,孟染便去往尔玉居,向宋玺告辞。宋玺应得爽快,在孟染准备离开时,又道:“且等我片刻。”孟染以为,宋玺与谢成霜是要相送。岂料,等了片刻,等来的却是乌长柳、印妆风、白秋云……乃至宛晚、顾盼、魏忆晓、翁晓岚,甚至李江满都在,一个不少。孟染以为,是要一起相送。嗯,那便送吧。待一行人全部到了天舞门的山门处,孟染转身对宋玺等人道:“师姐、师兄、师弟、师妹、盼儿,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宋玺这才微微一笑,应道:“谁说是要送你了,我们打算跟你一起去。”????“天舞门和确西洲的事情,你不管了?”孟染懵。宋玺应道:“管啊。”????乌长柳手脚麻利的掏出玉牒,晃了晃:“又不是要打打杀杀,玉牒在手,在哪里也是可以管事的啊。就准你出门去浪,不允许我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