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先去一趟医院,车子绕路过去。
c市的夏天总是闷而燥的,唯独绿树遮天蔽日高大而丰茂,路过人民公园,隐约能看见里头榕树底下,乘凉对弈的老人们。
这座城市的春夏秋冬,池然没有一刻是静下来好好感受过的,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这样,喜恶总愿意分享给足够热烈的事,四季不过轮回而已。
长街拥闹,烈日下撑伞的人们,冰镇的汽水冒着丝丝凉意,到车子穿过他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停在医院门口。
池然下车前,妈妈拉住他的手,落了泪。
他回过头,看着妈妈,妈妈好像短短时间便苍老了许多,爸爸面对他愧疚抱歉,他成了长大的那一个。
池然拍拍妈妈的手,像妈妈拍着他一样,下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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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然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宣淑清。
女人侧身让开,只说了,“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和江时道别,然后从此在江时的世界里消失干净。
池然以为他不会哭,以为所有的眼泪都应该哭干了,更不应该在江时面前哭,可镜头里看江时醒时他哭了,实实在在见到江时在眼前,还是哭了。
“别傻站着,过来。”
江时行动不便,忍着疼招了招手,池然到了床边坐下,眼泪却只是流着更凶。
到冰冷苍白的指尖抚在眼尾,温柔的拭去泪水。
“我真的很怕你哭。”江时无奈,嗓音融了点湿意,“那天就想给你擦的,我以为可能再也不能为你擦眼泪了。”
池然知道江时疼,只这么轻微的动作眉头是皱的,他自己胡乱抹了把脸,抓住江时的手放下来,可泪水不受控,还是一颗颗接连着砸下,床单很快晕开深深浅浅的水渍。
江时上次看池然这么哭,哭到止不住,是在路衍离开时。
手心温度是凉的,池然右手上缠了一圈绷带,露出的指腹是碎玻璃划过凝成的疤。
江时碰着那,很轻,问,“疼不疼?”
池然这一刻哭到颤抖,再也绷不住,埋头趴在床边,疼的,扎进去的时候疼,取出来的时候疼,上药的时候更疼,就连睡梦中都是疼的。
可他都这么疼了,江时只会更疼。
泪水好像没有止境,可池然不敢哭太久,十分钟的时间,他想多看看江时,再多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江时知道他害怕,可安慰自己没事的话好像并不起效,在池然哭声弱下来时赶紧转了话题。
“你出了很多汗,外面很热?”
病房里空调二十四小时开着,江时确实感受不到,但瞧了眼窗户外头,感觉日头是烈的,隔着隔音玻璃,蝉鸣声都止不住,七月,是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