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海瑞眯起眼睛,故意问道。
杨金水:“咱家是江南织造局总管杨金水。”
海瑞:“原来是杨公公,圣旨里没有说织造局有权利干涉案件审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杨金水当即一愣,但海瑞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也有话问你,我听闻沈一石家产被转卖了,织造局事先可知情?”
杨金水:“海知县是在审问我吗?”
杨金水终于镇定下来,他有点琢磨出来眼前这个海瑞的性格,于是干脆反问道:“海知县似乎没有审问织造局的权力。”
海瑞:“自然不是,只是向杨公公打听确认一番。”
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这两个嫌犯擅自行事,违抗圣旨,知情不报,看来又要罪加一等。”
“织造局当真不知情?”
“当然不知情,织造局替宫里办事,听皇上的,自然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
杨金水又接着说道:“咱家也能理解海知县着急破案的赤诚之心,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兹事体大,还是要先和赵中丞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说着,示意锦衣卫赶紧把人带下去。
海瑞紧紧盯着杨金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锦衣卫要把郑泌昌带下去,海瑞开口:“慢着,先画押。”
朱七看着杨金水,杨金水点头示意,从战战兢兢的书办那拿过供状,让郑泌昌在上面画了押。
见事不成,海瑞也不再做纠缠,当即告辞就要离去。
临出门前,突然又说道:“几位大人来的好早,比我想的要早的多,不知是谁提前与你们说了。”
留下的杨金水在提审房内脸色铁青。
“要赶紧和赵贞吉说,不能再让这个海瑞审案了。”
朱七:“这事只能是杨兄弟亲自和赵贞吉说,不过那个老狐狸,说不得又会装聋作哑。”
杨金水:“那不管,咱家说什么也要警告他,这海瑞不对劲,他句句话都冲着织造局,冲着宫里来的。”
“你们几个,找个机会,郑泌昌何茂才不能留在浙江了,不然迟早会出事。还有那几个徽商,赶紧把人赶走,一定不能让他们和海瑞碰面。”
就这样轻飘飘放过那些商人了,在杨金水心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那些定金就当是他们贪心的代价,这世上不是什么都可以当做生意去做的。
锦衣卫:“杨兄弟这是打算杀他们灭口。”
杨金水脸色难看,眼下郑泌昌何茂才还没被审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此时杀人灭口,在老祖宗和万岁爷那里都交代不过去。
“还不能杀,供词都没一份,没办法给上面交差。”
朱七有些犯难了,他突然又想到更犯难的事:“那吕公公交代的事怎么办,还要不要做下去。”
杨金水脸上的表情像便了秘一样,咬着牙说道:“干爹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这件事,咱们拼了命也要干。”
事情当然要做,别人不知道,但在宫中待过的杨金水怎会不知嘉靖对于钱财的重视程度。
沈一石作为嘉靖的小金库,二十年了用的那叫一个顺手安心。
眼下事情要是没办成,嘉靖就算明面上不说,暗地里也会惩戒办事不力的奴才。
没了圣眷,失了圣心,在浙江这些年所有的腌臜事都会变作索命的绳索,将他绞断了气。
这种事上,赵贞吉这种官员可以想尽各种办法推脱,甩锅。
但他杨金水不行,宫里所有的太监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