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心里一震,方抬头,便见裴九已然逆光立于门前,长身玉立,修长的手臂朝她这边伸展开来。白芷抿了抿嘴,眼中含泪,奔入裴九的怀里。
“阿九!”白芷忍着不哭,可又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思念,“爹禁足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我终于脱离慕屠苏了,休书都拿到了。”
裴九抱着白芷,眸中闪着精光,嘴角上翘,因睫毛太长,无法窥探出他眼底最深的情愫。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白芷:“那便再好不过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白渊似乎十分赞同白芷与裴九在一起。白芷禁足一个月,裴九来访,且要带白芷出门散散心,白渊的脸上虽未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并无难色。这让白芷极为欢喜,她已然等裴九许久了,真可谓难舍难分,想与他时时黏在一起。
红翘叮嘱:“小姐,外面天寒,记得多穿些衣服。”
白芷点头,接过红翘手里的大氅。在后面默默注视白芷的裴九靠在门廊外,眼眸深邃,仿佛在看一幅画,一幅只属于自己的画卷。那么,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值得。白芷回头望向裴九,喊了他一句:“阿九,我们去哪里?”
裴九想了想:“你想去哪里?”
白芷想都不想:“去我们常常去的京城第一酒楼怎样?”
裴九怔了怔,他们何曾去过酒楼?想必她是和慕屠苏去的。裴九心里掠过一丝凉,笑着对白芷道:“好。”
因天较为冷,马车帘子加了厚厚的一层棉,笨重得很,不透风,白芷坐在马车之上,只觉胸闷,有些透不出气来。裴九看出白芷的异样,把马车侧窗的帘子撩开,露出了个窗口。
白芷瞧着裴九如此贴心,脸颊发热,低眉偷笑着。裴九抬手为白芷理了理发髻漏掉低垂下来的头发:“芷儿,我过些日子向你爹去提亲,可好?”
白芷愣怔地看着裴九,有些不敢相信。裴九道:“我不会让你做妾,会让你做我的妻。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哭。”
白芷紧抿着双唇,把头轻轻靠在裴九的肩膀上,脸一转,埋在他的肩膀上:“谢谢你还要我。”
“我怎会不要你!”裴九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你那么爱我,而我也这么爱你。”
白芷嘴角泛着微笑,心满意足地享受闭上眼。她和裴九的记忆,全是美好的,那样美好,毫无瑕疵,一想起过往,她便抑制不住地笑了。
不过是一辆马车驰过,慕屠苏的脸色却瞬间变白又迅速转青,最后气愤地执起手中的酒杯,猛灌了一口酒。背对窗户的五皇子不明所以:“苏苏,你被鬼附身了?情绪怎如此之大?”
同看见窗外那辆驶过的马车,他十分谅解地看着慕屠苏:“喝酒切莫喝醉了,小心被府上的南诏猛女强奸了。”
慕屠苏立马把本想灌进嘴里的酒放回桌上,一脸吃瘪的样子。
五皇子拍着桌子哈哈笑:“还是三哥一语道出真相啊!南诏那小公主的姐姐不就是趁着漠北那个质子痴傻的时候强了人家吗?乘人之危是南诏惯有的作风,苏苏可别喝醉乱性了。”
慕屠苏拿眼白了五皇子两眼:“说话可否经过脑子?”
慕屠苏的眼神极为吓人,五皇子立即住口不说,委屈地看向三皇子,希望三皇子帮个忙。谁想,三皇子以手戳戳五皇子鼓得圆溜溜的嘴:“等你有了心爱之人,你自会领会。”
五皇子为此嗤之以鼻:“三哥,你便是太早有了心爱之人,搞得自己都不会笑了。”话说完,五皇子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又恼又气。他这张嘴,怎么总是说错话!
慕屠苏忽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吓得两人都不禁抬眼看向他。慕屠苏直视三皇子:“你说过,只要你能成功,便会答应我的要求。”
“自然。”三皇子眸光坚定。
慕屠苏紧紧握住拳头,现下只有忍耐,再忍耐……
来到京城第一酒楼的白芷,迫不及待下了菜单,她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还有毫无记忆的山楂糕。当白芷点了这个糕点,自己都觉得奇怪。
裴九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
“我只觉得奇怪,为何我没有吃过山楂糕,我潜意识里却坚信这个会好吃呢?”
裴九笑笑:“兴许这是你第一感觉吧。”
白芷颇为赞同地点头,朝裴九笑。裴九却笑得没有方才那么自然。白芷十分自觉地坐在原先的位子,裴九坐在她的对面,两人静静地互相望着对方。
白芷被看得有些羞涩,低着头不再去看。裴九背靠在椅背上,闲闲地道:“芷儿,你从何时喜欢我的?”
白芷一听,脸唰地通红,都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着别过脸:“你还记得那年在苏城的花灯会上,你用朗朗的嗓音答出‘白日依山尽’的谜底吗?”
“下落不明?”裴九疑惑地问。
白芷腼腆地笑了笑。裴九便知,他答对了。他在想,若当初他先遇见她,答出这个谜底,她心系的会不会是他?他也不会为了得到她,答应南诏国师的要求了。
可他不后悔,是皇上先对不起他裴家。
“芷儿,若有一天我下落不明,你会去寻我吗?”裴九问。
白芷闪着动人的眼眸,眸中含情地看着裴九:“会。”
“若我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