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在它扑上来的时候避开了,那东西的巨大尾巴到底还是给了它很多不便,转身艰难,艾伯特跳过它的尾巴,又对着伤口给了它一枪,灵活的周旋。我得了喘息的空余,好不容易起身,又差点跪了下去。被人鱼攻击的伤口倒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潜水服被划破之后,平衡水压的效用开始消失,腐蚀性的海水烧灼着伤口,神经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我的时间不多了而枪的能源甚至不够给这怪物造成个像样的伤口,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逃。
我勉强撑地起身,从腰间拿出那把剑,剑柄已经被染红了,当初只是一念之间制作并且带上了它,哪里想到会伴我这么久,甚至成为我唯一的,信任的倚仗。
那这次,也一定要给我撑住了。
我握紧剑柄,在逐渐紧绷到要压碎骨头般的水压和灼烧着伤口的海水中,点燃了它。青色的火焰猛地蹿起,是我见到过最热烈的一次,连带着我的手腕和整个小臂都被青焰缭绕,照亮了荒凉的海底,宛若修罗。
但我却大口喘着气,手指发颤,几乎握不住剑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果然没错,我的精神力,透支的太多了。快要不行了
四肢仿佛变成了无意识的驱壳,大脑混混沌沌,只凭着一股意志行动。
撑住。
好痛——
不可以软弱。
不可以怕痛。
坚持住。
罪恶还没有被揭开,朋友尚未能守护,这种时候怎能停下?怎敢停下?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眼前一阵猩红。艾伯特只剩一发能源了,不敢随便开枪,和人鱼的周旋陷入艰难,身上大小伤口遍布,却还在一边支撑,一边注意着我这边的情况。人鱼的爪子已经陷入了他的胸膛,却忽然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来。
它浅色的眼睛瞳孔紧缩,清晰的倒映出了我高高举起剑的样子,那落下的剑携着冲天之势的青焰,审判一般,把它的尾巴死死钉在了地上!
“嗷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要刺破耳膜一般的古怪尖叫响起,大脑剧痛,眼前的海水都扭曲了一般,这才是真正的“塞壬之声”吗?
我踉跄着后退,被那声音震的口鼻出血,回看艾伯特也是一样。趁着它的尾巴动弹不得,发狂嘶叫的时机,我们踩着水上游,眼看就要游出人鱼的攻击范围,但是再一次,背后的海水剧烈波动起来的时候,我们齐齐回头,看到了人鱼飞快逼近,扭曲着痛苦和怒意的脸。
它的尾巴还是太长了,居然这样也能攻击到!!
我的剑还留在下面,艾伯特开了最后一枪,但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的我们赤手空拳,只能纯靠肉体对抗,做最后一搏。
我心里苦笑,几乎要听天由命了,我哪打得过这条变异的人鱼?
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我竟有一丝放松之意。手指微微痉挛着按在病态苍白的肩膀上,无力地抓了两下,又慢慢滑了下去,带断了几根卷曲的发丝。人鱼的手掌巨大,只要片刻,那多节粗大的手指就会陷入我的颈椎之中,轻松的折断颈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