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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她不再说了。温珩颔首,也不再问。“珩儿。”张岚把路线图递给他,道:“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一定要救你父亲。”温珩接过,复杂地点了点头。“也要保重你自己。”此后,温珩和宁诺在寺庙养了两日的伤,虽还没真的痊愈,但两人还是决定辞行,张岚听后也是淡然答应,随后便进了屋,禅房的大门像之前一样,紧紧闭着,遥远疏离。“你们会再回来接师太走吗?”临走之前,阿磊拦住温珩,郑重地问着他。温珩站在原地未动:“她若愿意,我定带她走。”“师太心里是愿意的,只是,只是她嘴上肯定会说不愿意,温珩,你知道吗,师太在这里过得可不开心了,人是活的,心却是死的。”温珩微微转过身,深深望了眼那扇大门。“我会来接她,会带着我父亲一起来。”☆、下山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按路线图前往血落枫,而是回了船上。在他们养伤之前,就已经让小包先行一步下山去将情况告知了阿雀与江覆玉,省得两人忧心去寻。“你们伤还未痊愈,先别急着这一两天的,好好养伤。”阿雀舀了两碗药汤,却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可是夜长梦多……”“这样吧,这个月底,我陪你们一起去,月底那一日,血落枫所有成员都会参加集中演练,演练时间的安排是根据内部自定的规律,外人不易知晓,所以届时防守会比往日松懈。”大家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无处搁置。只有单纯的小包弱弱开腔:“所以,你是内部人士吗?”“我不是。”阿雀反驳得很快,她不知缘由地望了江覆玉一眼:“身为江湖人士,行走的路多了,什么地方都待过,不必纠结于此。”温珩端起药汤,喝了干净,意外的并不是很苦。“那就听师父的吧,对了……”温珩停顿片刻,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像是在安抚众人:“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想到办法全身而退了?”小包还沉浸在浓浓的不安中,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从内到外的无措。温珩笑了笑,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将宁诺往自己身边一带。阿雀唇角抽了抽:“别告诉你要在现在求娶我徒儿。”温珩附在宁诺温软的耳边呢喃了几句,其他人皆是一脸不解,不知这两人在搞些什么名堂。说完之后,宁诺两手攥在一起,踌躇了一会儿,却是低头笑笑,端着秘密般往前挪了两步,抬眸望了眼阿雀,眼眸里一片闪着星芒的漆黑。那一瞬间,阿雀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后的瘦弱的小姑娘。她站在原地,唇际微启,柔声嚅出:“师父……”小包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刚才是谁在说话来着?就连一直淡然如水的江覆玉,也移来一个裹着惊讶的眼神。“你方才……”阿雀抚上她肩头的双手不可遏地颤抖起来:“你开口说话了?你叫我师父了?”“师父,对不起……”宁诺的声音染了些哭腔。阿雀眼角湿润了,她张开双手,将面前这个孩子揽入自己怀里,如往常一般,却又胜过往常。月底,地上又添了一层落叶,好几种树已经开始佝偻,快要成为光秃秃的老者。温珩倚着船舷,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着平阳或许已经开始落雪了罢,再过几日,积雪就要在枯枝上生窝,开春之前,或许自己就可以归去了吧。巧合的是,出发之际的这一日,江覆玉的药也只剩下最后一副,或许今日他就可痊愈,记起所有的事了。也算是个好兆头。药材在锅里咕噜噜煮着,腾起的热气裹着浓厚的苦涩味,小包身子往后挺了挺,不知是在避这苦味,还是躲这烫气。阿雀比温珩他们还要着急,早餐还未用完,就催促着上路了。走之前她好像都没有回头,又好像回了。谁知道呢,没人注意。其实不用张岚所给的路线图,光是阿雀,就已经能够准确无误地将他们带到目的地了。为何会如此熟于心目,温珩与宁诺谁也没有过问,或许是知道得不到答案,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去问。等他们到了血落枫,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果然不出阿雀所料,后门的守卫寥寥无几,阿雀帮温珩掩了气息,一行人顺利溜了进去。藏着解药的地方是坐落在中央的一处药阁,他们闯入之时,差一点被发现,但温珩看到守门的那两人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朝着反方向走了过去,温珩耐不住好奇,望了一眼,竟是阿磊,他果然遵守诺言,来助他一臂之力。“小心,此处有机关。”阿雀走在前方,一手拦住了正往前冲的温珩两人。“我娘给的路线图背后有机关破解方法。”温珩提醒说。“无事,我自会破解。”阿雀独自往前走了几步,右手覆上桌案上的一个玉菩萨像,看似毫无章法地往那菩萨像全身点了几下,菩萨像表面看着无异,内部却发出了刺耳的破碎声。她徐徐转身,道:“过来吧。”药阁并不大,找到一瓶解药不算难事,不消一会儿,那个看似普通的小药瓶就到了温珩手里。温珩捧着那瓶药,觉得心跳的厉害,又感觉浑身经脉正在舒展开来,他笑道:“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咱们撤吧。”“准备撤去哪儿啊?”那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温珩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顺势将手中药瓶往怀中一揣。极具压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们袭来,电光火石之间,阿雀手臂一拂,将他两人藏在自己身后,毫无畏惧地盯着来人。温珩张了张口,他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句都难吐。宁诺也没想到,此时开口的人,竟会是她:“原来,你是庄子枫?”那人站在门口,堵住了所有去路,投射到地面的影子像一片黑暗的天色,衬得他脸色也是枯黑,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些和善却怪异的笑意,身上淡淡的药草味第一次显得那么不合时宜。“看来,我当初就该毁了这瓶解药。”庄子枫负手而立,意思明显,绝不会让他们带走这瓶解药,甚至不会让他们安然无恙走出这扇门。温珩一只手扶着胸口,隔着一层布料将那瓶解药紧紧攥在手心。“你的恨意究竟要持续到何时?当年你所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吗?这些年你潜伏在我们身边,也是想时机一到再给我们致命一击吧,你为何这么偏执,你的一生都活在过去。”温珩咬牙,声音夹着颤意:“祁尘!不,庄子枫,你真是个疯子!”“温秀不能醒来,我的恨意怎么可能停止?她不在我的身边,我的一生都只能活在仇恨中,对,就是这样,你能如何?”温珩嘲笑般剜了他一眼:“我姑姑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会不清楚,你怎么不恨你自己呢,你怎么不自己去死呢?”“如果你们!”庄子枫红着眼睛,脸上青筋暴起,低声怒吼道:“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她又怎会走到那一步,又怎会像今日这样留我一人孤零零在世?我会和她在一个小山村隐居行医,我们会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我们会恩爱一辈子……”“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只能是一个梦,一个醒着的时候再能做的梦。”庄子枫直挺挺地指着温珩,一言一语中皆是恨意,他能从温珩的眼中,看到温瑞的影子,那个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的影子!“是你杀死了我姑姑!”温珩推开阿雀横在他身前的手,冲撞上前,与庄子枫怒目直视。庄子枫微微一愣,眼中布满了迷茫地血丝:“是啊,是我杀了她,谁让她背叛我,背叛我们的誓言,不肯与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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