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何寄有没来过?”她问道。“自从那夜侯爷与何公子单独说过话后,何公子就再没踏进过咱们院子。”秋璃一边回忆,一边有些不忍,“不过他一直在咱们院门外徘徊,每次我出院子都能看到他,他总追着我问夫人的伤势……夫人是没瞧见,他那模样……”想说和沈浩初也没差别了,怪可怜的,可见秦婠冷着脸的模样,秋璃果断地将后半句话给收了。秦婠把玉兔抱桃簪递给秋璃:“找个木匣子装了,得空拿给何寄吧。”“啊?”秋璃愣在一旁。秦婠已闭上眼,不愿多想。————秦婠的伤势渐愈,沈浩初便也开始着手公务,将秦婠与何寄从清平庙里找到的木匣子打开,与秦望商议对策,又与东水城城守商量回京之事,越发忙碌,饶是如此,他每日也要抽时间陪秦婠。又过三天,回京之期已近在眼前,沈浩初却觉得秦婠有些古怪。她变得沉默,不大理他,每每他说上几句才换她一声敷衍的回应,初时他只当她刚醒精神不嘉,故而也没上心,可这两日观其神色,他却发现她对其他倒都笑语吟吟,独见到他便冷了脸。“夫人已经睡下。”这日他早早回来,本想与她谈谈,不料才进屋就听秋璃咬着唇一脸为难的模样。“这么早?是真睡了,还是装睡?”他问秋璃。“侯爷,您就别为难奴婢了。”秋璃只好小声道。“她这两日怎么了?”沈浩初便压低声音问秋璃。秋璃摇摇头:“我也不知,侯爷还是问问夫人吧。”沈浩初无奈笑了笑,让秋璃出去,他一边褪外袍一边进了房间。床上的人面朝里边躺着,丝被裹得严实。这几天睡觉她都这样,严防死守和他划清界限般。沈浩初洗了手,净了面,方到床榻上看她。人包得像茧子,也不嫌热。他探手摸去,从她额上摸出一手的汗。“这么烫?又发热了?秋璃——去大舅哥那里把军医再请来——”“诶!”秋璃隔着房应道。“我没发热。”床上的人猛地把丝被掀下,露出已有了血色的脸。沈浩初倾身靠近她:“那你是在装睡?为什么?”秦婠紧抿着唇,怨气十足地看着他,看得他满头雾水。“我得罪你了?”他好声哄问着,“你说予我听听,我让你出气。”说话间,他撩开丝被,钻了进去。丝被虽薄,但她裹得严实,此时也热得慌,他再钻进来更叫那热度噌噌上升。肌肤隔着各自的衣料碰在一块,像会烫人般,秦婠飞快踢开被子,红着脸道:“你快起开。”“不走,除非你告诉我生气的原因。”他手一横,揽住她的腰。秦婠闷闷地将头转开:“没有!”“没有?”沈浩初侧身向她,目光灼灼地逼向她眼眸,“你三天没朝我笑过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你又受此重伤,走到今日委实不易,难道你想和我置气置一辈子?”“……”秦婠搓着被角,瞧着这人已然清瘦的面颊,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何寄的身份,却一直瞒着我?”些话一出,沈浩初松快的神情便渐渐凝起。“你知道了……”“早就有些怀疑,只是一直未能确认,那日你和何寄在我床边对话,我都听到了。”她慢慢坐起来,露出丝苦笑。上辈最怨的人,这辈子最想避开的人,却成了她的生死挚交,多讽刺。“你我刚成亲的时候,有人曾夜探沈家,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查到何寄了。”沈浩初跟着她坐起,见她还在冒汗,便起身给她绞了块湿帕。“那么早就知道了,你却一直瞒着我?”秦婠没接帕,只盯着他的眼。“对不起。初时我也不清楚状况,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来怕无人相信,也担心你会介怀,索性就没挑明了。后来,你与何寄感情极深,只怕说了徒增你伤感,便一直犹豫至今,原想等你伤愈后再好好说给你知,不想你却先知道了。”沈浩初温声解释着,展开帕子轻轻拭她额际细汗。“所以……我的何寄哥哥,是真的不在了……”秦婠眼眶一红,怔怔道。那个在大西北戈壁间陪她玩耍,把她从狼群里救出来的哥哥,真的不在了,即便是她重生回来,也没能改变这个事实。而她最信任的那具皮囊下,装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魂。借着何寄之名,他肆无忌惮地靠近她。沈浩初眸色一黯,不知要如何劝慰。“你明知我怨他避他,还由着他靠近我?甚至将侯府的事交给他?”秦婠抹抹眼,挥开他的手,起身走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