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冬似是笑了一下,他试着往前走了一小步,却看见言汐瞬间紧绷的身体,又猝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促不及防的抑头笑了一下,接着似是停不下来,笑声接连不断的自房间内飘出,只是笑着笑着,那声音里带出了些悲凉和沧桑,言汐的心狠狠揪了下,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笑的弯下了腰的身躯,然而还不等她碰到他,艾冬就已经收拾好了放纵的情绪。他抹了一把笑出眼泪的脸,站直了身体,腰背又恢复到了悍拔坚定状态,表情是冷漠的,声音却还算温和,“姐休息吧!等明天,我会派人把你送出去的,姐放心,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不会做破坏你幸福的蠢事的,我比任何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美满儿女双全的过一生。“我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你那小明星男朋友能如约拿出钱来赎回你,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离开。”不知怎么回事,当艾冬再一次转身离开时,言汐看着他依然挺拔的背影,油然生出一种天人永隔之感,她情不自禁的追至门口,却被守在门边望着她一脸倾佩的武装佣兵拦住,那人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道:“老板让你呆在这里,不许出去,外,外面,很,很危险,嗯,很危险。”言汐以为这不过是关押她的借口,在这个废弃厂房里,没有哪处是比呆在他身边更危险的事,然而,就在这天半夜,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这近二十几年的人生头一次面对死神这么近。当天夜里,瓢泼大雨,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当一睁眼就看到面目严肃,浑身揣满了弹药的艾冬扛起她就走,甚至来不及解释一句,她就被塞进了一辆已经启动的小汽车里。小汽车疯狂的在雨里奔波,间或还夹杂着双方互射的飞驰子弹,言汐被艾冬摁扒在车后座上,迷糊又紧张中似是听到了很多狗吠和人声脚步,那密集的奔跑挣动声,偏偏双方都不肯发出一丁点人声吼叫,双方都只默默的开黑枪,互飙车。开车的缅甸佣兵用缅语小声骂着什么,艾冬也回了一句,言汐发现车上就只他们三个,而新闻报道上明明报道过艾冬身边有四个人,显然另两人当时并不在厂房里。车后座的地上有枪,那应该是储备武器,言汐在颠簸中捡起了一只,她犹豫着挣开了艾冬摁着她的手,在艾冬冰冷嘲笑又似认命的注视下打开了保险栓,身后追击的脚步越来越近,小车陷在泥泞里并跑不快,言汐举着枪,双手颤抖的把枪口对准了艾冬。艾冬只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注的拿枪对着车窗外点射,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言汐。言汐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而开车的缅人从后视窗里望见这一幕瞬时慌了,车开出了s弯,却被艾冬一句话给定住了,言汐没听懂艾冬的缅语,但开车的人在惊慌过后又用迟疑不定的眼神打量她,言汐举着枪茫然四顾。这样奔命的时刻,这样冷酷果决对着别人开枪,完全不把命当命的艾冬,都让她感到荒谬又恐惧。一时她都不知道这是在演戏还是在梦中。当飞驰的汽车拐弯要往另一条山道上跑的时候,前方突然亮起了大灯,照的车里的几人睁不开眼,然而言汐曾经在强光下练过飞镖,这样的大灯的不适期于她而言不过一秒的空白,她看见了强光之后的黑洞洞的枪口和激射而来的子弹。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凭本能,她把艾冬挡在了身后,然后举枪往对向车中射击。一切快到肉眼不可及的地步,言汐的子弹打穿了对向的车中射击手,然而她并没有躲避掉对方的射来的子弹。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原来子弹入体是这种感觉么?一点都不疼呢!之后,在身后艾冬嘶裂的吼叫声中陷入了长久的黑暗。言汐醒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老式的那种红砖泥瓦房,房梁上挂着个竹编的,用粗麻布罩着严实的竹篾蓝子,离她躺的床边不远处燃着一坑篝火,上面吊着个咕咕冒烟的黑漆漆茶水壶。坑火旁边围坐着四个人,此时在小声的商量着什么,头碰头的挨在一起看什么东西。言汐口干的冒烟,她扯起床单用手肘在床板上用力敲了一下,咚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屋里立时惊动了小声说话的几个人。艾冬首先转过了头,他惊讶又激动的丢了手上的东西扑过来,嘴唇颤抖的半声也发不出来,只会捧着言汐的手,又小心的来触碰言汐的头,最后直勾勾的盯着言汐刚睁开的眼睛看,言汐被他弄的也跟着紧张起来,嘶哑着咽喉问:“怎么了?我,我这个伤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