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语叫破底细的花蝴蝶,脸色一变,心虚的强自镇定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
他还想诡辩,可美娘已经懒得跟他解释了,“卫县令,你来说。”
卫县令掏出一份官府多年前发布的通缉令,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念了出来。
“花蝴蝶,原名邓三槐,说来你也是湖州人氏,只因年幼家贫,才跟人学了唱戏。六年前,你在戏园子里,因和人争夺头牌输了,怀恨在心。竟趁人不备,纵火伤人。被无辜连累者,倒有十七八人。其中伤得最重的,还是你的师父。他因四处不见你,冲进火场寻你,却被烧毁容貌和一只手,再不能登台,穷困潦倒,没两年就死了。而你在事后畏罪潜逃,落草山中,做了山贼。这些年,你就没有半点良心不安?”
花蝴蝶,邓三槐瞳仁紧缩,呼吸急促,强自辩驳,“我不是有心的,我没想伤人!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那小子当晚却是不在。再说,再说我又没叫他们去救火。他们这么大个人,看着火烧起来,难道就不知道躲一躲吗?”
饶是卫县令当官多年,听惯了犯人的诡辩,也给堵得心口疼。
“所以,没伤到那人,你还挺遗憾的是不是?旁人受伤全是活该,跟你全然没有半点关系。大家见到杀人放火,就该独善其身,各扫门前雪,而不是相互帮忙,同舟共济?要照你这么说,你师父救你干嘛?简直吃饱了撑的!”
花蝴蝶一时语塞。
美娘挑眉,乌眸中闪过一道寒芒,“你既如此作想,倒省得我多费口舌了。反正东西是你送来的,且不安好心,我就一文不给,你又能如何?”
邓三槐一愣,再看向手中,经由林俊仁开出来的凭证。
他有粮食,也不算亏。
可被林方氏追打得满头包的林俊仁,此时才得有机会得瑟一番。
“不用看啦,假的!俱是我伪造的,连上回也是。哼,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林某人了,区区五十、三百两就以为能收买我吗?说句不怕丑的话,我当年卖女儿都不止这个价了,何况如今!”
林方氏呆呆看向他。
此时霍红儿才出来解释,“为了做戏做全套,欺瞒了娘,倒是我的不是了。这事一早公公就悄悄告诉了我,我们商议着便报了官,又给小姑送了信,设计抓了这伙人。”
林方氏恍然。
明白过来之后,她半点不生气,反而满面笑容,“瞒得好,设计得也好。只要咱家没人做亏心事,不丢脸就行。”
可这人太可恨了,究竟是谁家这么跟她家这么过不去?
许愿
花蝴蝶眼看事情败露,惨然一笑。
“成王败寇。当初我放了那把火,就知道迟早有今日。不过爷也算享受过了,死了也不亏。此生亏欠了我师父的,到了地府还他就是。想抓爷去牢里受活罪,却是没门儿!”
他倒是个狠角色,说话的时候已经咬碎暗藏的毒蜡丸,瞬间口鼻流出鲜血,眼看是没救了。
卫县令大惊失色,“快给他灌水!”
要是此人死了,上哪儿问幕后主使去?
来不必了。
美娘心思急转,“给个名字,我会将你葬在你师父旁边,绝不食言!”
毒性攻心,七窍流血的花蝴蝶,眼前已经看不清了,但耳朵却还能听到美娘的话。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心中最后那一抹残存的良知和愧疚,让他挣扎着说出话来。
“俞,俞秀……秀……”
可惜话还没说完,便口吐鲜血,毒发身亡。
美娘没听清。
暗忖自己认识姓俞的,就俞宪一家人啊。几时来了个什么俞休还是于修?又或者,是殿下的仇人?
不怪美娘健忘,那俞秀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怎么可能还成天惦记着一个女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