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思来想去,觉得如今也只有明着继续扶持顾晟,若是他能爬上那个位子,那么皆大欢喜,暗着她也该接触一下造足了势,明显更有优势的顾苓。这样,不管谁当皇帝,她都不算输。淑妃心中有了计较,总算是消下几分火气,她喝了口茶水,大发慈悲地准许所有人可以起来了,照例有几个撑不住昏了的,便被人硬拖下去,避免淑妃看到后心烦。——————几人刚刚说完话,忽然,楼下传来了吵闹的声响。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男声在哭求着什么,声音不大,夹杂在另一人的高声怒骂声里,显得十分可怜,时不时还传出个鞭子啪地打在地上的动静。声音实在是太大,且一直不停,张医诠只好带头打开门查看情况,许幼薇也好奇地跟了出去,春花跟在最后。他们住的是二楼,外面的过道并不算宽敞,走出房门往下,就能将大厅的情况尽收眼底。果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苦苦哀求着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子,他衣着破烂,抱着之前送他们上来的那个小二的腿死死不撒手,店小二被他缠得走不掉也挣不开,急的满头是汗,又不敢惹了另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只得好言劝阻,试图说服两人离开。身形高大,面色赤红还长着浓密胡须的壮汉大声骂着不入流的脏话,手里拿着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鞭子挥舞着,甩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被抓去当小倌啊!”那男子粗声粗气,鞭子狠狠地打在地上,声音大的像是在放炮:“你这二两肉除了做那档子生意还能做什么,谁会买你?快点和我走,再不走,惹了不快,我扒了你的皮!”瘦削男子哭的更大声了:“若不是父母病重,我怎么会当了自己,他们尚未救得回来,我如何能安心,若让我做粗活还钱也就罢了,这样倒不如真要了我的命才是啊!”张医诠宅心仁厚,看到这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但就当他翻起钱袋要拿出钱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拦下了,他顺着手看过去,看到了拦住他的春花,十分不解:“这是为何?”春花摇摇头,只挪了挪脚步露出一旁的许幼薇,许幼薇往前探了半个身子露出脸,一看张医诠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假的。”古往今来的小说里最不缺的桥段,大概头一个就要算上救人这一环节,不管是美救英雄英雄救美还是旁的,都算在内。许谈瑶和破劫,勉勉强强也能划分到这个分类里,破劫正是因为许谈瑶救他出黑暗,所以死心塌地,誓死追随她。“如果被拐去做小倌,我宁愿现在就死……求求您,有没有好心人呜呜……”话本子喜欢这样写,许幼薇穿书之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剧,也都挺流行这一套的。但是,就眼下这种的,假的不能再假,骗一骗张医诠这种无知原住民还行,对于许幼薇这种小说电视剧都看过一堆的人来说,这点程度,完全骗不到她。见张医诠一脸茫然,许幼薇十分好心的指点道:“你看那个男子看起来哭的凄惨吧,但其实,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流眼泪啊,如果是脸很脏的人流泪,绝不会是那个样子的。”大概就像是很脏的玻璃突然被一道清水冲过,那个样子……简直不要太辣眼睛,许幼薇知道,是因为她深有体会,上次被绑走的那个雨天,许幼薇哭的稀里哗啦,最后那个鬼样子惨不忍睹,所以只一眼,她就看懂下面那个男子是在干打雷不下雨了。骗子不要大声说话,泥土会进嘴巴……两个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客栈除了零星几个杂役在看,剩下的就只有他们的人了,空荡荡的再无观众,所以就连最下方哭嚎着的那个男子都听到了,他顿了一顿,而后哭诉的声音又大起来,大有嚎聋所有人的架势。张医诠听许幼薇这么一说,皱着眉又细看了看,果然如此,但是看其样子实在可怜,还是忍不住想要为他说几句话:“可是不哭也不能说明这事是假的啊……”许幼薇赞同这句话,她点点头,拨开头发对张医诠指了指自己耳后,比划了一下后又道:“你看他的耳朵后面那里,是不是白净的出奇?脸上虽然很脏,但是头发不油,脖子也不脏,手和脚就更不必说了,只有脸脏,太过刻意了。”张医诠犹豫了:“但这些……也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释啊。”“这些都能找借口,但最关键的是他旁边那个男子,看起来是凶神恶煞不假,但是,你看到他真打他了吗?从我们出来到现在,鞭子声没停过,但每一鞭都是只打在了地上,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