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幼薇疯狂给自己做心理暗示,面上装的一派淡定。待到顾知泽走近,月凉看到许幼薇拿扇子挡住了半张脸,眼睛还往另一边瞟,就知道她并不想说出身份,于是微微一笑,面向着顾知泽行了一礼,开口就是与许幼薇无二的声音:“殿下。”“嗯。”许幼薇只听到这一个冷冷淡淡的字,她悄悄从扇子上抬起一只眼睛偷看,还没看清,只感觉有一阵凉风划过,而后她的衣领一紧,竟是被人给拽住了。许幼薇抬头一看,是顾知泽,他冷着脸扯着她的衣服领子,把她挽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盖住了白皙的小半个胳膊,才勉强满意了,自始至终,眼神都没往月凉那里瞥一下。“这位……诶,公子公子,”许幼薇虽然被这样突然靠近的顾知泽吓了一跳,但是还没忘自己的初衷,于是压着嗓子道:“有话好好说,你我素不相识,你拽我做什么啊!”比顾知泽慢了几步的王猛和才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张医诠才将将追了上来,看着稍远处的两人拉拉扯扯,准确点说,应该是一个人的反抗。顾知泽低头看着许幼薇,冷笑了一声:“素不相识?”许幼薇感觉他可能是认出自己了,但是她自然不肯承认,于是强撑着道:“这位公子,你快放开我,我还要在此处等我兄长呢。”为了更加真实(其实是没事做所以搞的),许幼薇花了两天时间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人设,甚至为此还洋洋洒洒写满了好几张纸,什么“恩怨世仇导致自己家道中落,哥哥苦心撑起一个家,带着唯一的弟弟出门长长见识”这种白手起家文学的剧本,因为用心,她现在简直是倒背如流,张口就来:“啊啊啊别拽了!等一下,衣服要撕破了!”听到这话,顾知泽才松了手,他刚松手,许幼薇就像兔子一样猛地后窜了几步,气呼呼的整理起因为挣扎皱了些的衣服,瞪了又瞪顾知泽。他今日没有穿往日那样的宽袖长袍,而是穿的方便行动些的墨色劲装,领边和袖口上都以金线做勾勒,眉眼如画,但面色冷然,周身气场冷厉骇人,和许幼薇那没什么气势的软绵绵样貌,一身圆领金纹的白袍正正好成了个对比。许幼薇个子矮,被人高腿长的顾知泽一挡,身后的人就半点也看不到她了。许幼薇自己察觉到,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跳出了顾知泽的影子范围。顾知泽见此,嗤了一声。王猛十分迷茫,他看了看“许幼薇”,又看了看许幼薇,趁着与前面这场争斗还有一段距离,侧过身子悄声问张医诠:“殿下怎么不找许娘子啊,他拉着个小公子作甚?”张医诠倒是鼻子灵通,他已经通过两人身上的草药味嗅出了其中玄机,神秘一笑:“这大概就是未婚夫妻之间的情趣吧。”王猛:???那一边,月凉还站在原地,她本就是钻研易容之术的,早就知道该怎么学习他人,此刻学许幼薇是极像的,懒洋洋的站着,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太关心的样子。许幼薇呢,她好不容易真真正正逃离了宅斗的环境,整个人都难得的放松,常年药罐子泡大的苍白脸颊上终于也多了几分红晕,看起来有生机多了。原本许幼薇还想唬住顾知泽,但当两个人视线相对,她的舌头就开始不听使唤的打结:“家兄可,可马上就要来了,你,我,别过来啊。”好恨!深思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人设,这么容易就散架了吗!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一片不算小的动静了,毕竟是客栈,停在此处歇脚的人还是许多的,尤其是两人一黑一白,长相还都十分过人,这让有心八卦的行人们频频看过来。此时,跟随许幼薇出门的侍女小厮们也都歇息够了,前来询问易容后的月凉:“娘子,该回府了。”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月凉点点头,易容成小厮的春花也在二楼打开了窗子,冲许幼薇比了个手势,是都收拾好了的意思。“许幼薇”已经在客栈待了一上午,小二都记得住她的样子了,见她要走,还有些不舍:“这位娘子,最近不太平,京城里人心惶惶,我们客栈晚些时候要放烟花热闹一下,您不留下来看看吗?”月凉下意识看了一眼许幼薇,却只看见了顾知泽的背影,她便识趣道:“不了,多谢好意。”小二也知道这种打扮的娘子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好再留,又转向了新顾客顾知泽这边:“那这位公子呢?”许幼薇刚想探头,脸就被顾知泽捏住了,他皱着眉捏了下许幼薇下巴上那颗牢固坚挺且倔强的痣,试着擦了擦,没擦掉,许幼薇生怕他动手真给弄没了,以扇子抵住顾知泽的胸,给两个人中间空出了点缝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