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纸上正是一幅白描:
一只蓬头蓬脑的胖猫儿仰卧在石阶上,正蜷着尾巴闭目养神,脑袋上顶着一个澄黄多汁的枇杷。
落款是熟悉的笔迹:【咸元三十五年夏六月初三】
钟淳瞪大了眼:
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张鄜对他态度很冷淡,连床都不愿意让他上!
未想到暗地里竟偷偷地画自己……
他嘿嘿地傻笑了一阵,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上边画着张府主卧里的床。
翠纱帷,白玉枕,金缕褥……
床上鼓得高高的被子,外边却露出一条胖乎乎的红棕尾巴来。
——这是他趁那人不在,偷偷爬床的场景!
画旁还淡淡地批注了两个字:【狡猾】。
落款是【咸元三十五年夏七月初五】。
看到这,钟淳不禁脸面一红,挠了挠头,心下纳闷道:怎么张鄜连这也知道,他当时不是出门去了吗?
往下翻阅,有七夕那日张暄抱着“奴儿丫丫”的小像,有他发脾气的时候躲在亭子淋雨的画面,有小魔头抱着他一起熟睡的画面……
这些画虽然寥寥几笔,但却意趣十足。
钟淳咧着的嘴角在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滞住了。
只见上头画着一株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一个头戴宝冠的少年歪着头,无知无觉地睡在树下。
离奇的是,他的头上生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毛蓬蓬的大尾巴。
彼时月夜中天,秋风如水,金灿的桂花落了他满头、满肩。
落款是【咸元三十五年秋八月十七】
正是中秋夜的后两日——
……
阮虎睡过一阵感觉心里不太踏实,遂爬起来起夜。
他路过钟淳的营帐时,发觉里头的灯烛已经熄了,有些犹豫是否要掀开账帘一探究竟,但一想到殿下那横眉怒目的模样,身子便不禁抖了抖,放下了帐帘。
要不还是算了……
他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兜了个转,又转回自己的营帐里去了。
自然还没来得及发现,那营边栓着的枣红马已然不知去向——
*
“再过几日便是天子寿筵,只怕眼下情形不容乐观。”
吴愈清看着桌案上的皇宫地图,手指在太极殿处指了指,叹道:“眼下钟戎应当已然控制了太极殿、中和殿、长春殿三座主殿的宮人侍女,好几日里边都没动静了,人都跟全死了一样!说不定皇上也被那妖术迷了心智,不然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一旨诏书将其召进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