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容与气得牙痒痒,但又对这种油盐不进的死人无可奈何,只得伸出一只手生硬地将他拽了起来。
张鄜起身之后,用他那双邃深的眼睛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骨久久地看了一遍,面上没什么情绪,但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冷意却令人遍体生寒。
寒容与眼珠转了转,知道眼前这人被算计之后当真动了怒,于是顺嘴接道:
“这会戕毁皇后与太子遗骨的算是落在你这丞相头上了,眼下朝中局势晦暗不明,偏偏这节骨眼上你家那白眼……咳、殿下又和你闹了矛盾……唉,你有什么打算?”
“让陈仪找人时刻盯着他。”
张鄜揉了揉眉心,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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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亲启,见字如面】:
“算来你离开上京也有些时日了,不知车马是否已经到了珞陵江以南?
上京这几日夜夜大雪,那雪都把东直门前的大街都埋了,每日上朝都要等小半个时辰才能进宫呢,听闻金墉的初春雨期连绵,暖热潮湿,连柳枝摸上去都是黏的,不知你有没有被闷得浑身起疹子?
我在府中等了好些日子都未收到你的来信,猜想你莫不是被那些醉人的佳人美酒给齐齐缠得五迷三道,完全将还在上京挨冻的十三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若是你到了金墉,记得将那儿特产的珍珠雪片糕和八宝茯苓糕寄过来些,我现下已经不住丞相府了……”
写到这儿,钟淳笔触不由一顿,墨汁便沿着笔尖往下直洇,在信纸上晕开很大一团墨迹。
他呆呆地望着纸上那团黑得突兀的“糊字”,将手中狼毫往桌旁砚台一搁,没滋没味地站起了身。
自从那日从思陵回来后,钟淳便怒气汹汹地将自己在张府中的衣物囫囵收拾了一番,拎着个包袱就风风火火地回了自己府上。不知是否是丞相有令,一路上竟未有人敢出手相拦。
许久未见的小良子与秦姑姑见到他回府很是高兴,接个风又是宰鸡又是杀牛的,还差人将府中庭院翻修了个底朝天,说是临近年关要有过年的味道。
但不知怎的,钟淳睡在这间比宫中还阔了数倍的主屋里,即使室中的灯烛比夜明珠还亮,也仍觉得四周无处不空荡,无处不冷清。
而到了灯熄之时,他的魂儿便又会回到胖猫儿身上。
就算是没心没肺的小魔头,也看出奴儿三三近日来心情不佳。
他眼见着自家阿父已然在奴儿三三面前“失了宠”,于是一股危机感便油然而生,每晚睡前不仅不折腾它了,还会紧张兮兮地往被窝里藏些小玩意儿去逗胖猫儿开心。
有时候张鄜临睡前也会过来,小魔头倒是非常受宠若惊,但钟淳心底说不清是悲伤还是难受。
这时候他就会逃兵似的把整个身子都塞进被窝里,不听不看不想,就连半根毛都不愿意露出来。
张鄜分明知道他就在里头,但从不会向张暄问起他,倒像是单纯履行自己慈父的义务般,每日过来平心静气地询问小魔头在学堂上学习的课业,听到关要处还会提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