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鄜命人将此玉寻回来后,他才知晓巫山石玉究竟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不仅每晚睡前都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擦一擦,有时候还会把玉从剑上解下来,放在枕头下当宝贝一样枕着睡。
“……你分明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东西!——”
钟淳不知哪儿生来的力气,竟狠狠地压住了那力大无穷的太子,双目赤红地掐在他摇摇欲坠的脖颈上,一眨眼,泪珠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寒容与见事态愈发不妙,正欲拉开二人,结果反被断红的剑光拦在方寸之外,艰难地喊道:
“你先将太子殿下放开!!让我看看他的面中!!嗐!不就是块玉吗,等我们出去让世渊再给你买一百块都成!!话说得难听些,敏儿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就是这样掐着他也不能将他如何啊!——”
钟淳的指尖深深掐进那稚嫩的颈子里,魔怔般地看着太子那双无波无平的眼睛,浸了泪的嘴唇好似染了血一般,红得令人痛心:
“为什么……”
“为什么你生来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爱!……”
“你有你母后爱你,还有张鄜心甘情愿作你的太傅!甚至死后还让父皇心心念念地记挂着你!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还要把张鄜送给我的东西夺走!!把我唯一拥有的东西夺走!!”
“——把巫山石玉还给我!!”
话音刚落,那太子尸身似乎因着受到重创之故,陡然发出一声非人般的惨叫,随即喉咙“咔咔”地动了动,乌黑的眼瞳竟霍然淌下两行极腥的鲜血来!
“坏了!是三尸阵阵眼的蛊在召唤同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寒容与再顾不得其他,一手拽住钟淳的衣领便要强行将这犟成牛的小殿下一把拖走,却忽然觉得胸口突地一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从里头汩汩涌出。
他低头一望,只望见一截雪亮的菱形剑锋——
“寒容与!!”
钟淳瞳孔一缩,下意识扶住寒容与渐渐颓倒的身影,却见他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蔺三……”
先皇后蔺茹头戴翡翠兽羽凤冠,相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眉宇间却有股将门世家独有的英气。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寒容与,反手抽剑,猩红血色霎时喷溅满地。
方才双目流血的太子仿佛寻着了依靠的雏鸟一般,竟乖巧地站到了蔺皇后身后,似个不谙世事的无辜稚儿一般,全无方才杀人时的凶悍模样。
“这下糟了……”
寒容与嘴边涌出一股血来,苦笑道:“太子殿下不过八岁稚儿,中了那蛊之后都能表现出如此强悍的实力,蔺三当年的剑法可是在军中堪称独步天下,就连张鄜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会儿我们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你话这么多,看来离死还远着呢!”
钟淳怒气未消,望着眼前那位久闻其名的蔺皇后,一时竟说不出究竟是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