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乔家这么些年,没见过兄长同什么般若教的人有过牵扯联系,不过……最近这几个月,倒是有个经常登门拜访的客人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钟淳不由睁大了眼睛:“什么样的客人?你可有看清他的面貌?”
“他遮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
乔希玉用伤痕斑驳的手指虚虚地指了一下自己的脸:
“那人戴着一张青色獠牙金刚的面具。”
雪泥(九)
“那人很谨慎,在人前几乎不说话,只能看出应当是个男人。”
乔希玉舒了口气,嘲道:“殿下放心,我们乔家再怎么无恶不赦,也不至于同般若教这种下九流的邪教混在一起。”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钟淳皱了皱眉,正欲起身,手上软鞭却蓦地一绷,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得跌在地上:
他怒目而视:“乔希玉!!”
乔希玉低着头在钟淳发间嗅了一把,很意外地笑了一声:
“……张鄜竟还能忍着不上你,到底应该说他真是圣人呢,还是该说他对你根本不上心?”
钟淳瞳孔骤地一滞,猛地推开他,却听见那人慢悠悠地道:“别用这种‘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看我,乔某这些年浪迹芳丛十余载,采过的佳人数都数不过来,破没破过身的,用鼻子一闻便知——”
“唉,我这辈子是快到头了,原本还想着姐夫登基之后能混个国公爷来当当,现下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乔希玉神情有些近乎木然的平静,勾了勾唇:“小殿下,最后给你一句忠告。若是日后你走了大运,碰巧坐上了那把龙椅,记得少用点感情,多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张鄜今日能扶你坐上去,来日就能将你扯下来,像对付乔家一样对付你,到时候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钟淳站起身,脱口而出:“你胡说!不可能!”
乔希玉翻了个身,哼笑了一声:“哦,我胡说。”
“有没有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用你葫芦瓢大的脑子稍微想一想,张鄜先前还是一副厌恶党派之争的模样,怎地现下忽然又转了态度要扶你?”
“再说了,若真打算立贤主,钟曦与钟戎岂非比你要更合适?他凭什么要花费心血去教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我看丞相不是想做伊尹,而是想做霍光。”
钟淳背过身去,攥紧了拳:“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乔希玉闭上了眼,哑着嗓子道:“我先前还以为张鄜对你有些意思,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想了。也是,他都三十几来岁了,宦海沉浮十几年,怎么可能对个小屁孩动真感情,也就骗骗你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