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鄜背对着他,门前侍奉的婢女见状躬身退了下去:“哪里不确定?”
寒容与自嘲地笑了笑:“你将断红赠予他,我姑且认为那小殿下于你还有些利用价值。可听闻你将巫山石玉都给了他,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堂堂大宛皇子身上连块像样的玉都没有,非要将别人的玉戴在自己身上才舒坦不是?”
张鄜看着他,道:“那是我的东西。”
——言外之意,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岂料寒容与听闻竟出离地愤怒了,那张白净的面皮腾地涨红了,一把拽住张鄜手腕,将那已褪成灰败之色的佛珠狠狠提了起来:“好,你的东西赠给谁我管不着,不过他娘的姓张的!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才走了一年不到,这檀珠怎么黑成这样了?!”
他咬牙切齿道:“……是‘有情痴’发作了,对不对?”
张鄜并未回话,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寒容与怒不可遏道:“你自己分明也察觉到了,你可知我给你开的那一帖药里有多毒,仅仅一帖便能毒死一头耕地的壮牛!你还背着我擅自加帖,甚至还丧心病狂地加到三帖,张鄜,你还嫌自己折的寿不够多吗!?”
张鄜看着他冒火的双眼:“别担心,我有分寸。”
“分寸!?你知晓什么是分寸?你有分寸会同那十三殿下同塌而眠??你知晓那些被种下般若母的人都是何种下场吗?刚开始时仅仅是欲望失控,等到了最后不仅五感尽失,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更是溃烂得没一处好肉——”
寒容与紧盯着张鄜,叹了口气:“……张鄜,你近日有没有体会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我不想你变成那些……那些魂智尽失,与行尸走肉无二区别的人……”
张鄜的眼神依然很平和,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我会在魂智尽失之前,杀了我自己。”
“……”
“所以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药帖。”
寒容与捂着额半晌无言,良久才从口中放出一句狠话来:“……若是蔺姐姐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她一定会心疼的。”
张鄜听罢竟很淡地笑了一下:“你错了,只有活人才有心疼别人的权力。”
寒容与闻言不禁心头一酸,似乎还想再琢磨着说些什么:“世渊……”
“放心。”
他听见那人道:“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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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淳变回人身有好半晌了,正愁眉苦脸地撅着腚,思索着怎么将胖猫儿身上的死结解开。
方才张鄜同那头上插花的小白脸一道走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他都准备好跟那人一五一十地坦白了,谁料那个扬言要收拾他的人反倒没影了,那自己究竟是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还是趁着机会偷偷溜回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