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静静坐着,只待他自己消化完所有的情绪。周琼躺了一会儿。他在地牢中关了好几年,乍然重见天日,言行举止都还有些晦涩。药堂的兄弟将最后一根针拔出了出来,擦拭干净后火烤,收回针包里,随即告退。周琼缓缓说道:“小少爷……剩余这些人,可都是能信任的?”屋中只剩下顾栩和兀风兀岩。“能,你放心说。”顾栩说道。周琼点了点头,并未对顾栩的判断做出什么质疑。他缓缓说道。“我名周琼,是慎王老爷的贴身侍卫。小少爷既然能找到我,想必是知道我的身份。”顾栩道:“是从桐山村的村长口中得知你的存在。他道,我的父母在桐山中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此事正是我告诉他的,但事关重大,我不能说的太多。”周琼说道,“本也没抱希望,谁会无缘无故跑到那深山的小村子之中呢?因此,我便每半年去一次村子,检查宝藏是否安全,其余时间,就在北秦各地寻找小少爷的踪迹。”“你不知道是伏刀带走了主子?”兀风问道。“伏刀……原来是他。”周琼似乎有些释然,“他做事一向稳妥,我会遍寻不见,也是自然。”他很快回过神:“哦,宝藏一事,还有兀狩茗兀门主知晓。主子是从他那里得到了消息?”顾栩眼神一冷。果然如此。前世他会得到那笔财宝,乃是秦昭月从中牵线,制造出的一个“意外发现”。如今看来,前世的兀狩茗果然与太子有所勾结。不,恐怕兀狩茗是被秦昭月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欺骗了。兀狩茗此人他已经试探过多次,知晓这不过是个本分的门主罢了。且据兀狩茗所说,他早早就知悉了苏怀月针对顾栩布下的计划,前世的种种隐瞒,也不过是执行任务。他被秦昭月救出柳犁镇的南风馆,又与之亲近。因此兀狩茗即便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在没有收到玉牌信号之前也不会泄露消息。可又因为这一层关系,他前世收服兀门极为顺畅,毫无阻碍。顾栩摸了摸手背。这样多的怪异之处,他竟然毫无怀疑。如果那时顾越就在他身边,一定能发现这许多破绽……顾栩回答:“不,我有所奇遇,这才得到了宝藏。”周琼再度将枯槁的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即便是无人指引,小少爷还是走到了如今这步,不为奸人蒙蔽……”顾栩垂眼:“并非无人指引。”“是谁?”周琼愣了一下。“他已为我而死。”顾栩说,“若是……我会带他的尸身去祭拜父母。”周琼从他眼中读到了一种的莫名的情绪。他做侍卫很多年,自然也识趣,便接着说道:“……是这样。三年前?还是四年前,总之是一个夏日,我回到了兀门在洛阳的总部,准备继续以暗卫的身份,接触门中的情报,从中筛选出小少爷可能所在的位置。”他顿了一下:“谁知,我一直熟识的一名暗卫——当时叫做兀飓。他自称是被怀月主子从恤孤堂选中的孤儿,认为怀月主子的事很是蹊跷,因此到处寻找曾在云溪驻守过的门内成员,想要调查一番。”“我便相信了他的鬼话……将事情和盘托出。”周琼脸色阴沉,“本想着能有人得知其间蹊跷,和我一同寻找小少爷,再伺机复仇,可他却诱骗我出门,将我抓了起来。”周琼长长叹息:“这几年,我一直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们想要从我口中逼问一些事情,但我自从被捕,便抵死不肯张口,直到小少爷……”周琼又落下泪来。他的讲述很缓慢,口舌也不甚清晰,嗓子也越说越是嘶哑,显然是太久没有开口了。顾栩道:“你已经出来了。今后便安享余生。”“不!”周琼挣扎着爬了起来,“小少爷,贼人不死,卑职不能安度余生,怀月主子和老爷的死,并非自戕,也不是什么畏罪,怀月主子已经有了极其完备的计划,本不必赴死,是她错信了豺狼,才招致灾祸!”顾栩看着周琼狰狞的面孔,慢慢问道:“是苏家,对么?”周琼紧抓被子怔怔看着他:“小少爷,你都知道了?”“只是猜测。”顾栩说,“和我说说吧,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周琼似乎有些不解。顾栩看出了他的疑虑,便说:“我母亲当年之计……乃是为我留下的退路。她并不希望我此生沉溺仇恨,因此交代伏刀,请他的妻子隐去了我的记忆。”“小少爷既然要复仇,为何不请她出山,为您恢复记忆?”周琼道,“毕竟我等只是下人,您才是怀月主子最亲近的人,想起什么细节也是好的。”顾栩微微摇头:“伏刀拒绝了。”周琼有些出神,不太理解其中究竟有什么用意。顾栩却是知道的。仅仅从案卷上看来,当年惨状实在是非同小可。伏刀提起火海中的慎王府,脸上也有一丝不忍。想来,他也是不愿自己再为了当年的记忆伤神。兀岩拿过茶水给周琼倒了一杯,他捧着手中的热茶,慢慢说道。“小主子当时年幼,有些事自然不知晓前因后果,我就从头讲起。”“大约……十几年前。老爷已经承袭亲王,在云溪一带住了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怀月主子生性活泼聪慧,:()救命!刚醒就被好大儿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