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
“可是长得不一样啊。”她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这张脸再努力都找不出一点构得上帅的痕迹。
齐沐谦又想笑了,想起当时在那么危急的时刻里,她居然能开玩笑似的说“打架是不好的行为”,甚至说“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你的刀没了,还不赶快亡一亡”。
这么无厘头的话,不只让敌人发傻,他也一时间无法反应,直到胡椒暗器出笼,他才晓得她在算计。
多勇敢、多有趣的女子,他有强烈欲望和她相处,直到棺木上门,知道她是向萸……那是向文聪最疼爱的女儿啊,满腹罪恶、他没脸相见,于是落荒而逃。
“是易容。我总不能顶着一张皇帝脸去偷袭官员吧?”
意思是,他没打算熬死他们,而是打算暗杀他们?但彷佛依稀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偷袭一次就伤成那样,要是多偷袭几回,还能留下全屍?
“我可以推论,从头到尾你都知道我的存在?”
“对。”
“你眼睁睁看我找小乞丐编歌骂你,看我写书毁谤你,看我击鼓鸣冤冤枉你?你都不生气吗,为什么放任我一意孤行?”
不只这样,他还看着她宁可坐牢也要替父亲讨回公道,看着没有心机的她进入最需要心机的宫廷,看她用尽全力、搾挤出小聪明,一步一步慢慢向“杀父仇人”靠近。她不是普通勇敢啊,虽然有些鲁莽,但能豁出一切为父亲做到这个地步,他心生佩服。
齐沐谦掐上她嫩嫩的脸颊。“我不生气,只希望你能够解气。”
“为什么?你没有义务对我宽容。”
“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救命恩人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做出一大堆蠢事却还沾沾自喜,简直笨到没药可医。
呵呵笑了笑,他摸摸她的头。“别自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杨权死了。”
“杨权?谁?”她一头雾水。
“杨丞相的嫡长孙,你口中的『大官』,被他虐死的女童不计其数,他破坏许多圆满家庭,却半分不觉得愧疚,甚至以此为荣。”
“是他?”与杨丞相有关啊,难怪为所欲为、胆大包天。
“对。向萸,我还没办法替你报父仇,但你母亲的仇恨,报了。”
即使因此损失城东据点,打了草、惊到蛇,但如果能够让她不再那么哀愁,值得。
向萸一怔,低头,眼泪凝聚,啪地坠在胸口,报仇了呀,娘和弟弟在九泉之下会开心吗?
见她如此,齐沐谦又想说对不起了,是他这个无能的皇帝造就她的不幸。
没想到在抬头时,她跪起身扑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脖子一叠声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谢谢他”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事?那么对他来说,什么事需要说三遍来证明其重要?应该是……喜欢她吧。
“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负欠过你的人,通通得到报应。”
“我信。”坐回床铺,她认真对上他的眉眼。“对不起,以前人云亦云,没经过验证就在背后喊你渣帝,以后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在我心目中都是足智多谋、堂堂正正、才貌双绝、顶天立地、鹤立鸡群、威风凛凛的须眉男子汉。”
才貌双绝?这张脸……他觉得受之有愧,不过他很乐意接收她所有赞美。
“知道了,我会记住,自己是足智多谋、堂堂正正、才貌双绝、顶天立地、鹤立鸡群、威风凛凛的须眉男子汉。”
“你要对自己有自信,不须理会外人如何批判你。”
“好,我对自己有自信。”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会站在你这边,专选欺负你的人用力欺负。”
“好,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他这样配合啊?突然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蠢得淋漓尽致。“那么可以告诉我,太后为什么要杀你了吗?”
这是一直憋着呢,昨晚就很想问了对吧,但即使满腔好奇,他说有时间再讲,她便按捺下了,难怪向文聪总说他的闺女最是体贴,最是替人着想,和她相处,很难不愉快。
“你猜?”
猜啊……她抓抓额间碎发,“自古以来谋朝篡位,谋的不是权力就是利益,这些年你已经够宽容,宽容到他们分不清楚谁才是当家作主的,照理说他们要的都能够到手,没道理害死你换上新帝,毕竟谁敢保证新人一定比旧人更好,也许忙过一通后,发现新帝比旧皇更难搞。”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非要惹事,非要筹谋策划忙上这一场?因为你不够乖?你再不愿当提线傀儡,你想试着改变却被他们发现,为了防微杜渐,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换上配合度更高、更听话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