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此外,俞岱岩还是有些不放心:“顾先生,这天鹰教之人手段狠辣,诡计多端,你与他们交易,还得小心。”
他既知晓顾绛的年岁不似外貌,便不再唤其公子,改以“先生”称之。
殷野王听说,嗤笑道:“我天鹰教不似你等名门正派的虚伪作风,既然要争夺利益,还作甚矫饰?何况咱们下手素来也分轻重,对恶人就下重手,对善人就下轻手,那海沙派的屠龙刀也是杀人夺来,本就不是好人,至于你,我虽觉得武当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我爹交代过不要和张三丰门下过不去,这趟咱们就算伤了你,也不会真要你性命。”
顾绛叹道:“想宋时,明教也是名门正派,徽宗年间,明教教主方腊不满官员剥削百姓,举义旗于东南,诸多江湖门派皆从之,事败后依旧追杀朝中官员下属多年,因明教反对朝廷,宋庭从此将明教打为‘魔教’,如今不过百年,明教之人再提起中原门派,竟是这样的口吻了,当真是人事易变。”
俞岱岩听他对明教旧事如数家珍,心中越发好奇他的来历:“这明教素来行踪诡秘,教中之人性情怪异、行事偏激,近年其法王谢逊横行江湖,滥杀无辜,天下皆斥之魔人,倒不知还有这样的过往。”
顾绛摇头道:“这谢逊被他师父成昆杀了全家,刺激下入了疯魔,那些被杀之人的亲友找他报仇,也是寻常,他自己也为报仇,到处寻找成昆,不理明教中事许久了,不过因他一人而牵扯整个明教,倒的确是他师父杀他全家的原因。”
牵扯到明教旧事,殷野王再也沉不住气,急声追问道:“你是说,那成昆故意害我明教?!”
说到此事,顾绛笑得颇为兴味,用讲古的语气向二人道:“你可知,那成昆除了是谢逊的恩师外,还有一个身份,他与你明教大大有关系呢,阳顶天的夫人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妹。”
此话一出,俞岱岩为人君子,还未多想,殷野王却是个风流子,一下就品出了其中意味。
顾绛看他铁青的脸色,便知他意会了,笑道:“那教主夫人遵从父母之命,嫁给阳顶天,心中难忘旧情,成昆更是因此对阳顶天起了夺妻之恨,只是那时明教势大,他无法抗衡,只能败坏明教声名,鼓动中原门派一起对付他们了。”
殷野王猛拍身下船板,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一双眼死死盯着顾绛:“那我阳教主夫妻失踪之事,是否也和此人有关!”
顾绛只道:“这是你明教之事,自有你们自己去计较,那成昆为躲避谢逊,藏身少林寺,拜了空见为师,法号圆真,且为压制明教义军,与元庭汝阳王府往来密切,你回去后若不信,只管使天鹰教的人去查便是。”
此话说完,船便已将至岸边,顾绛不再闲聊消遣,撑杆一拨,船身如箭,稳稳向江岸去。
【??作者有话说】
我怎么感觉一个番外越写越多了呢
番外4
天色将白,晚潮已退。钱塘江上水声荡荡,四下一片清寂。
顾绛擒住了前来夺刀的天鹰教殷野王,于船上谈起昔年旧事,引得俞殷二人十分惊疑,惊的是此间隐秘,竟是为一女子牵扯了这桩大祸,疑的是此事既然如此秘密,眼前之人又是从何得知?
无论二人如何猜测,顾绛只将船撑到了岸边,那天鹰教的大船紧追在后,岸边诸多天鹰教众已经埋伏好了。
之前在船上被殷野王推下水逃走的,正是其妹殷素素。殷野王为人虽然风流,待自己唯一的妹妹却极好,殷天正为明教事业整日忙碌,殷素素跟在兄长身边长大,学了他的行事手段,兄妹感情深厚,她自然不会放弃自家兄长,带着屠龙刀登上跟在大船后的小船,便放出旗号,令岸上的教众埋伏起来。
殷素素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靠岸的小船,心中又急又怒。自她见到那黑衣公子的身手后,就已经放弃了直接夺刀,偏偏殷野王性子高傲,不听她的劝阻,觉得顾绛专心稳住小船时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可以拿捏俞岱岩,硬是上去夺刀,果不其然被那黑衣公子捉住,还中了带毒的暗器,性命都落在那人手中。
她咬牙暗想,如今自己唯一能与对方商议的筹码就是屠龙刀了,万不得已时,还是得用刀把殷野王换回来,刀可以再取,人却决不能出事。
纵是殷素素机敏狡诈、聪慧过人,也未想到顾绛竟不要刀,而要银钱。
见他三人上得岸来,天鹰教众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若非顾及殷野王,当时就要动手。
这百余汉子,人人身着白衣,衣襟上绣着黑鹰,观其行止,武功皆不俗,领头的男子身量高大,面色严肃,喝道:“来人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