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望着她:“没关系,你说。”
“我是觉得,撇开飒布里娜和那个人先前的关系这样的突发事件不谈,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有看到你在这段关系里从头到尾都很吃力、很挣扎、患得患失,哪怕你要提高英文,这种本来可以很美好很积极向上的一件事,你的出发点都显得有点——”房东姐姐顿了一顿,还是吐了口,“卑微。”
小蝶点点头,又垂了头,泪水“啪啪”打在衣服前襟上、地上,在兰珍面前,她不用掩饰什么。
“当然,我绝不是说,你一定要跟他分手。”兰珍强调,“我只是想建议你,把这次的事件作为一个机遇,以后真诚地面对自己内心的诉求,也要勇敢地把这些诉求去告诉对方。不管你自己认为会有多普通、多琐碎,或是被他看不起,只要他足够爱你、尊重你,他就会去聆听。人要活得潇洒一些,你说呢?”
小蝶又点点头。须臾,抬起泪眼,给了兰珍一个肯定又笃定的眼神。
送兰珍下楼时,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飒布里娜不是因为我提出要搬,所以想做好人,才自己先搬出去的吧?”她可不接受这份同情。
“哦,不是,当然不是。”兰珍难得撒谎,“她已经打算搬去安童那里很久了,之前没有搬是因为上课要坐地铁,住太远不方便。现在她要毕业了嘛,也不一定要住在离地铁近的地方了,就搬去她男朋友那边,以后就住那边。”
她现在还不敢告诉小蝶,虽然架吵赢了,那晚陈飒下楼后,还是跟安童气呼呼地又发泄了一通。
可没过几个小时,气一消,她就后悔了,又拉着安童一通纠结:“我话说得是不是有点重?”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安童瞅她一眼:“你保证不发火,我就告诉你。”
“你说,我不发火,保证!”陈飒对天竖起一只巴掌。
话音未落,安童就数落开了:“你咋能说那些话呢!太伤人了!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才二十多岁,一个人搁(gě)加拿大呆着,又听到这么个事儿,心里该有多难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是可以原谅的。”
“可她说我妈!”陈飒有些气虚地为自己辩解。
“其实,要不知道你跟那人啥关系,单看阿姨那天的行为,确实有点怪。”
“嘿!你吃了豹子胆了?不怕我告诉我妈?”
安童一鼓嘴:“你要告状,那我不说了。”
“说说,接着说。”女友哄。
“你走的时候,她是不是还坐在地上?”
“我让她坐床上,她使小性,不听!难不成我还去拉她起来啊?”
“哎呀,你这人,你就拉她一把能咋的?你还给她扔地上不管!唉!”安童摇头。
“行了,有完没完!”陈飒没头鸡似的在屋子里乱转,“哎,要不我明天再回去一趟,跟她道个歉?”
“我觉得你还是等两天,让她缓缓,消化消化。”
陈飒耐着性子,真等了两天。
第三天一下课,就往家赶,谁知一进家,就发现小蝶搁在客厅一角的两只大箱子都不在了。
这丫头搬进来那会儿,本来是要把行李箱放兰珍的储藏室的,无奈兰珍小小的储藏室塞得实在太满,她的两只大箱子只能搁在客厅了。出来进去了一年多,都看习惯了,突然空出一片地方,叫人心里怪不习惯的。
难道她又去她姑家了?那也用不着拖两只大箱子啊。
陈飒心里一坠。
等兰珍回来搬东西时一问,才知道那丫头回国奔丧去了,心里更不好过了:“回去这么仓促,还拖两个大箱子?”
“可能是要回去多买点东西吧。”一点不知情的兰珍分析。
陈飒纠结片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那晚的事告诉了房东。
兰珍听完,大为震惊——为她那晚那些没底线的话,然后也把她数落了一顿,和安童的话大同小异:“小姐,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很痛苦,何况她才饿(二)十几岁,又是一个人在国外,你真的没必要那么口不择言。不是有句话吗?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不是懂很多传统文化什么的吗?这个道理不知道?而且你不是还一直叫她什么‘小丫头’?为什么不可以像姐姐一样包容一下呢?算了,不跟你说了,唉,你这张嘴!”
“你怎么跟安童一个德性。这种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陈飒嘀咕,为自己不平。
“但你是母超人啊,刀枪不入,”兰珍一点不留情面,“又有那么爱你的男友在身边安慰你,还需要我额外的安慰吗?而且这件事你也吵赢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