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滚烫的鱼头放凉的空隙,她用丝帕擦了嘴。
“这你们就不懂了。阿姐请客,自然会选陆哥喜欢吃的。”
陆行之的碟上堆满鱼刺鱼骨。
闻言,他放下筷箸,拿起琉璃茶盏,将笑意掩在清甜的茶水里。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傅府的喜林堂内,狐狸精丁婉儿被罚跪在佛堂思过。
佛堂静谧、门窗惧掩,四周静悄悄的。
外头院子里空无一人,唯有葱郁的竹林在漆黑的夜里摇摆,发出嘶哑的沙沙声。
丁婉儿扔下手中的佛珠,气恼地看向窗边的残影。
“我哪里对不起她?我不过想找个好婆家嫁出去,她却非要挑明一切,把我害那么惨!”
若非事先有准备、让乳娘麽麽代她同贵女们结交,否则事发之后,她真撇不清!
即便如此、即便乳娘一人承担所有,姨父依旧不原谅她。
她说了许多好话,甚至以死相逼、并许诺等日子到了就和表哥完婚这才勉强让姨妈同意她留下。
若非她走投无路、若非她没有旁的门道接触上京的贵公子,她会稀罕没钱没势力的苏明忠?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傻子!又糙又粗鲁、还穷!蠢得跟头蛮牛似的,看着就糟心!”
“说到底,还是那个贱人容不得我!!”
她一忍再忍,苏烟却一再故意破坏。
先是游船上当众拆穿她、让她难堪,再到昨日的奚落她简直气坏了!
“我不管,我非得搅浑她的婚礼,让她难堪!”
她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若是计成能让苏烟痛苦一世,可窗边的黑影不同意。
黑影:“陆行之不好女色,你这招行不通。”
丁婉儿,“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她风光么!”
黑影没有回答,而是从窗边的角落里飘过来,俯在丁婉儿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丁婉儿适才笑了。
“行,听你的,就这么做!”
丽水茶楼里,苏烟几人开心地享受美食,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纪沐尘:“什么事儿这么吵?”
陈宝儿,“还能有什么事?国子监的人在此聚餐,包了整个一楼呢!”
每届春闱前,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国子监的学子们会聚在一起放松闲聊,聊聊应考的题册、聊聊今后的仕途规划为不久之后的分别积攒人脉。
就在这时,楼下不知谁喊了一声——“闻兮?”
又有人喊——“闻兮!闻兮!!”
少女们抑制不住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混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似乎所有人都在涌向外头的院子。
陈宝儿一把扔了筷箸,急急奔向外间,斜倚在凭栏上往下看。
她这个位置,恰好能斜睨到一楼院子里的景致。
隔了一会儿,陈宝儿扫兴而归。
“搞什么嘛?不过是和闻兮长得有些相似的人,压根不是他嘛!”
陈宝儿失望至极,全然不曾注意到随口而出的话如狂风骤雨、在平静的室内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