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哥,”纪沐尘故意干咳一声,“要不,你再想想?讲个价?”
嫂子要求抄十遍,不是“四”遍,依着陆哥抄写佛经的速度,非得折腾整宿不可!
纪沐尘想替兄弟求个情,四遍不行,五遍六遍也将就啊!
可话没说出口,苏烟已经走了。
陆行之,“拿笔墨来。”
“陆哥,你来真的啊?!”
纪沐尘一扇子打在自个的后颈上。
军营外,苏烟上了马车。
透过半掩的车窗,她看见将士们忙作一团,将好几张长桌拼凑在一起,研磨的研磨、铺纸的铺纸。
而陆行之正对着密密麻麻的佛经,一笔一划地抄着。
翌日,苏烟用过早膳后决定去书坊看看,看看最近的行情到底如何?为何她的字画一副没卖?
出门之前,她让小厮去侯府约上陈宝儿。
小厮还没回来,陆行之倒来了。
他站在院子外头的篱笆墙那儿,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牛皮纸,全是昨夜抄写的佛经。
他将抄好的佛经递给苏烟。
“十遍。”
他的声音厚重、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的面色略显憔悴,眸底乌青、有藏不住的红血丝。
他没有换衣裳,依然穿着昨夜的赤黑色锦袍,靠近苏烟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微醺的酒香和晨露的清冷。
苏烟淡淡扫过他手中的佛经,没有接。
“知道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个侧身拦住。
陆行之,“我没有找人代抄。”
“看出来了,”苏烟的声音冷冷的,“你的字状若鸡爪,很好认。”
这回陆行之倒没反驳她,只凝视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他一字一句道。
“我忘了。”
“没有下次。”
似乎男儿都有个通病,就是很难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如若他们犯了错,往往会选择不逃避过往、正面应对且表明今后的态度。
初春的天寒得很,簌簌冷风吹得院子里的梧桐树新芽乱晃。
就在这时,刺眼的金辉穿过厚重的云层,带着旺盛的生命力,洒在陆行之宽阔的肩头、洒在苏烟流畅的鬓角。
不一会儿,寒意散去,热度渐升。
苏烟微眯着眼,开年后第一次感受到春日的温暖。
她往后退了一大步,让出进院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