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着眉,瞥见屋内的苏烟,不避也不让,径直朝苏烟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他边走边拍着蹴球,步伐随意、动作慵懒。
蹴球落地的声音清脆,响在寂静的兰宇轩,响在苏烟紧蹙的眉间。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蹴球,而是紧盯着苏烟,眸光犀利,挑衅的意味十足。
苏烟:“”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后背绷得死死的。
他的身形高大魁梧,从门框处走过来的时候,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让原本明亮的屋子刹那间昏暗。
压抑、紧迫、威逼的气势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陡然,他重重地拍下蹴球。
——“砰”!
尘灰飞扬,溅落在她卷翘的长睫。
她稍稍一眨眼,雾蒙蒙的灰便落在脚下的绒花地毯上。
那蹴球却饶了个弯,从他的左手心到他的右手心。
他看着苏烟,依旧一句话不说,转身走向隔间的盥洗室。
不多时,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苏烟:“”
她站在拔步床旁,手上拿着两双先前放在浅廊上的皮履。
皮履上绣着绕颈的鸳鸯,一双是男子的、蓝色,一双是女子的、粉色。
她回过神,将两双皮履收进柜子里。
用晚膳的时候,苏烟和陆行之坐在一处,陆仁忠和姚夫人坐在上座。
陆仁忠看向陆行之:“听说你今日在乾德宫的溪水池捞蹴球,捞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怎的,嫌天气热了,还想下去游水?”
宫里头素来没什么秘密,上午发生的事,下午就能飘进千家万巷,只是某些细节,会被人刻意地抹去。
陆行之埋头扒着碗里的饭,闻言没有抬头,只淡淡一句。
“皇命难为。”
陆行之要是不想说,陆仁忠便是拿着藤条打,也决计无法让儿子吐出半个字。
若仅仅是捞个球,陆仁忠哪会紧张?
他担心的,不过是帝王每一项举措背后的深意。
陆仁忠,“捞起来的蹴球呢?”
陆行之,“扔了。”
陆行之放下茶盏,忽地将筷子伸向苏烟前面放着的糖醋排骨。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平日里从来不吃糖醋排骨的人,居然啃得嘎滋脆。
姚夫人,“你皇兄也真是的。蹴球掉进溪水池,喊个小太监捞起来就是,何必折腾你?”
陆行之扬眉,状似不经意间瞥向苏烟,却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