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带着被水浸湿的衣服走来,警示性地钉了他一眼,拿杯子、倒水、抠药片,又一个轮回。
他把药拿给病人,对方伸出手,他把杯子塞过去,那只手却绕过杯子,抱住了他的腰。
“好舒服。”闻笛满足地喃喃自语,打了个哈欠,头往一旁歪,显然又要睡着了。
边城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手握住肩膀,不由分说把人拎起来。闻笛骤然惊醒,眼睛眨得像闪屏,恍惚地说:“这年头,怎么谁都不让人好好睡觉!”
边城盯着他:“什么?”
闻笛没答话,嘴里念念叨叨。边城仔细听了一会儿,大概是:偷窥别人垃圾的偏执狂、拉琴跟锯木头一样的音乐白痴、十级听障、十万级手残、苍蝇都不愿意在他身上下卵的狗东西。
边城:“……赶紧吃药!”
闻笛把药片放在嘴里,忽然呆滞地盯着杯子,边城把杯子往他嘴边推,慢慢抬起来,手动把水灌下去。
闻笛宕机了一会儿,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茫然地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左顾右盼,手在被褥里摸索起来:“手机呢?”
边城把床头柜的手机拿给他。
闻笛一把抓过来,点开微信,边城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结果闻笛点进小号,把在蒋南泽家拍的照片找出来,发了过去,还配字:敬请观赏寒舍。
“哈!”闻笛露出满足的狞笑,“一墙之隔就是个杂物堆,我看他晚上还睡不睡得着!”
边城不好当场掏出手机看,余光侵犯了一下别人的隐私,差点窒息:“这是你住的地方?”
他现在就想拿三个垃圾桶翻阳台过去,把地板上养蟑螂的饮料瓶分个类。
闻笛保持邪恶的笑容往旁边瞥了眼,发现暧昧对象也在,神智忽然回笼了一秒,急忙解释:“这是我同学的家!”
边城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了一半,严肃地指着照片说:“芒果吃完了,果核最好清洗一下,它含糖量太高,很容易长虫。”
有那么几秒,闻笛陷入了卡顿,等他重新活动的时候,已经开始发汗了——一半是因为药,一半是因为对方恐怖的生活习惯。
“人家最近陷入了人生危机,邋遢点也情有可原嘛。”闻笛说。
边城盯着照片,仿佛那是他的人生危机。
“你知道托马斯小火车吗?”闻笛问。
边城的注意力暂时被问题转移,很好,他马上要因为一张图片出现过敏症状了:“英国的动画片?”
“对。”闻笛切换微信号,已经过了午夜,是他正式的生日了,手机上不断跳出“生日快乐”,他一个个点进去回复。“我那个同学很喜欢看动画片,尤其喜欢‘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
边城没有看动漫的爱好,不过他知道托马斯小火车有火爆的周边。
“他家庭比较特殊,爸妈从来不管他,经常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闻笛说,“可能是觉得他奇怪,同学也不怎么待见他。所以,他想象出了一个叫thomas的朋友。无论他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怎么发火、生气,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这个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