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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楚逐卫朝太子的身份传遍墨朝大地时,拾九和幼帝早已在长行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幼帝自出生以来,不是养在皇宫就是被带在战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恬静安宁的乡村,这对他来说新鲜极了,他不由得左看看右看看,连无意中飞过的蝴蝶都能让他眼前一亮。
拾九和长行在后面走着,她眉眼带笑地看着幼帝,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拾九,我总觉得——你和王爷有什么事瞒着我。”长行侧过脸去看着拾九。
拾九笑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昨天晚上,幼帝的营帐“意外失火”,趁着军营大乱之际,长行带着她和幼帝瞒过众人眼睛,悄然离开了军营。
这是楚逐的安排,长行奉命而为。
在“失火”之时,楚逐会安排好一具与幼帝身形相仿的死尸,在这场火灾中烧焦成木炭。
拾九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墨承越,心中感慨万千。
从昨天晚上起,世间便再无幼帝这个人了。
而他们则在长行的护卫下,前往楚逐安排好的安全之地。
不过,昨天楚逐暂时压锁住了军营的消息,众人还不知晓他的身份,连长行也不知道。而他们从离开军营到现在,路上也不曾接触过任何外人,所以长行依旧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现在的楚营恐怕早已炸开了锅,不知是幼帝死于火灾更加令人震惊,还是楚逐的前朝太子身份更加令人震惊……
想到这里,拾九的眸光越发黯淡下来。
幼帝恰好死于楚逐公布身份的时候,世人会怎么想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哪怕楚逐最后登上了九五之位,这件事也将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
恐怕会有无数人怀疑他得位不正,甚至会质疑他前朝太子的身份也是故意捏造。
为了让她带走幼帝,他从此顶上了这些骂名和脏水……
拾九心绪翻涌,这几天的事已经远超她能承受的程度,她心神惧乱,已经无法思考这些爱恨情仇,只是麻木地被推着往前走。
“拾九?”长行看着拾九逐渐失神,甚至差点跌了一跤,连忙叫住她。
拾九回过神,止住了脚步,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长行看着她笑得像哭一样的表情,狠狠地叹了口气。
“嗯。”拾九重新往前走,想起长行的话还未回答,顿了一瞬,“你很快就会知道。”
现在楚逐的身份已经公告天下,他们只要接触到老百姓,长行自然会知晓这件事。
她实在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况且这乡野小路也不是适合谈正事的地方。
长行“唉”了一声,却也没再追问,只道:“我真的感觉,你和王爷之间有很多秘密,很多只有你们二人知晓的秘密。”
到了中午,三人席地而坐,吃了一些自带的干粮,便又重新赶路。
好在这一带都是楚军控制范围,一路上非常顺利。
晚上,三人终于到了一处客栈休息,长行和墨承越住一屋,拾九单独住一屋。
吃过晚饭,拾九和墨承越回屋休息,长行则出去添置干粮,顺便打探一些消息。
待他回来后,他径直快步走去了拾九的房间外。
拾九对此毫不意外,甚至在他只敲了第一下时便打开了房门,侧身让他进来。
长行进来后,返身关好了门,甚至谨慎地关好了窗户,这才紧紧地盯着拾九的眼睛:“王爷……是前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