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休得信口雌黄!”说着抬起手拿出符箓,水苓挣脱不开,缩着脖子闭上眼。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徐谨礼从水中浮出半个身子,眼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把这群人撕碎。
银辉下,他明暗不清的身躯浮在水中,配着那双发着微光的幽绿眸子,更像是阎罗恶鬼,吓得衙役们和县令都不自觉后退。
苓茏蹙眉看着徐谨礼摇头,着急他不该出来。
老道松开水苓,朝他们吼道:“躲什么!忘了我怎么教你们的了?
衙役们打着颤上前,每人手中拿着一个指针一样的东西。徐谨礼眼神暗示水苓回去,水苓看懂了,她不能留下当把柄,连忙拢着衣裳往回跑,还没跑两步就被那老道又抓住:“往哪跑!你也逃不掉!”
徐谨礼一手抬在水面上,水在他手下聚成一个个蛇头,从水面上扭动着抬起身子,他怒不可遏:“放开她!”
水苓心疼他,挣扎着对那老道拳打脚踢,却撼动不了他半分,只听那老道在那不停念咒。
待水化成的蛇向他们飞过来要咬到他们时,那一个个指针也同时飞出去,变成一个个带着锁链的箭头,朝着徐谨礼刺去。
衙役们被蛇咬住惊叫不止,老道用拂尘扫开了那水蛇,落在地上变成了水渍。
带着金光的锁链追着徐谨礼,哪怕他潜进水中依旧跟着他,他干脆捏住那锁链,却被烫得松开了手。
那锁链就像活的,围着他开始缠绕,死活摆脱不掉。
水苓不用想就知道水下是个什么样子,她害怕徐谨礼真被他们捉住,大喊:“你走啊!快走!”
徐谨礼在水中游离的速度很快,只要他想离开,这些东西够不到他,水苓要他走。
他听见了,可水苓还在那老道手上,万一他们为了捉拿他没有人性对她做出什么不人道的事怎么办?他来回游曳躲闪着那些锁链。
那老道听水苓的叫声,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妖妇,与水鬼勾结把自己的命搭上不说,竟还帮着他害人!”
水苓被他攥紧拖到水边,那老道对着水里喊道:“你若是不出来,我先杀这妖妇,随后再除了你。
“好大的口气!”徐谨礼猛地浮出水面,一把扯住那老道的衣襟将他往水中按。
水苓被带着下来,徐谨礼掰断那老道的手,将水苓送到对岸,随后带着那老道往水里拖。
那老道被他拖到水里,竟不慌张,掐指捻决,顿时那些锁链又迅速绕过来。
徐谨礼察觉到不妙,要把他扔出去,到了水面,那老道死抓着他不放:“那妇人已快被你害死,你以为一个鬼能和人真能长久吗?”
这话让徐谨礼的动作慢了一分,就这一瞬之间,锁链将他重重锁住。
那老道腾空而起回到岸上,甩着拂尘:“你若真的对她有心,放过她吧,她病得这般厉害,一看就是时日无多,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水苓不知道那老道安得什么心,拿她去胁迫徐谨礼:“别听他的!他就是想害你!他骗你,不要信!”
老道又继续对徐谨礼说:“凡鬼气深重、将死之人,印堂发黑,嘴唇日里发白、夜里乌紫,你自己看看。”
徐谨礼朝水苓看去,水苓摇着头落泪:“夫君,别信!我没事,我只是生病,很快就能——”
还未说完,便止不住得咳了咳。
徐谨礼犹豫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自己害死了苓儿。
那老道又说:“你若自愿归化,我便大发慈悲救救她,扫却她的记忆,让她好好为人,还她应有的寿数。”
徐谨礼没搭理他,挣着锁链朝水苓游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苓儿……”
水苓哭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夫君,我没事。你走吧,别让他们就这么抓住你,我们夫妻只要都在,终究能见的。”
徐谨礼看她眉间聚着的黑气,乌紫的嘴唇,头一次,在月光下,被他看见得这般清晰。
蓦地,他不挣扎了……
那老道见势,瞬间收紧锁链,徐谨礼挣着蹙着眉叫她:“苓儿,是我对不住你……”
他的皮肉正在被这些锁链拉扯,寸寸绽开。
水苓垂泪摇头:“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脸上的皮也逐渐被那些金光吸去,肉一层层脱下,仍旧念叨着:“若有来生,万水千山,等我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