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暖阳穿过葳蕤丛树露出稀疏的光芒,星星点缀般打在温楠与季渊的身上。
一夜大雪。
院子的草绿被皑皑雪层覆盖,白茫茫一片,温楠穿着一双厚厚的雪地靴,在白净的地面印出痕迹。
宋阿姨是中国人,骨子里还保留着对传统习俗的执念,但她此刻还没睡醒,白人丈夫埃文便叫温楠和季渊去唐人街置办些年货。
车内暖气吹拂温楠柔顺的发丝,她手中握紧了安全带,忐忑地问:“你真会开车?”
季渊的语气桀骜不羁:“放心,我的驾照在英国一年的期限还没满呢。”
纵使他的口吻肯定,但伦敦不熟悉的右舵驾驶位还是令温楠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唐人街的超市内物资丰富,许多中国的商品应有尽有,同时还夹杂了些许伦敦当地的产物,她瞧着新奇,闲逛的脚步停不下来。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温楠回头一望,发现季渊早已被她远远甩开不见踪影,她循着原来的路径返回。
恍然间,眼前闪过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男人披着灰色大衣,脖间赤红的围巾裹挟,从容自若地走向一侧。
温楠呆愣地矗立着,无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炙热传遍四肢百骸,灼烧得眼眶发烫。
模糊的光线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手指胡乱地揉弄眼睫,微微浸润指尖。
不知哪来的围墙隔绝温楠的视线,她慌乱地往那个方向奔跑,丝丝缕缕的长发缠在肩上,她要去追寻与她有着同一色围巾的男人。
季渊终于在拐角处找到温楠,看着她容光水雾的面容,他诧异地问:“怎么了?”
温楠摆脱季渊的桎梏,在眉眼陌生的人群中反复寻找。
眼中终于又重现那赤色的围巾,她蓦地凑到那人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心中隐隐作痛,眸底饱含期翼,温楠极力克制漫起的水雾,颤巍巍地开口:“是你吗?”
“阿清——”
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察觉到,倏地转身,他不明所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温楠蹙了蹙眉,惶遽的目光迷离,手中拽着的那抹衣角被悄然松落,岿然不动的脸庞中,是极具失望的意味。
“很抱歉,我认错人了。”她机械地开口。
归家的路上,温楠一言不发,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重迭闪过的树楚。
季渊在现场目睹了全过程,也隐约能猜到她口中呼唤的“阿清”,是何人的名讳。
他不禁又再次回想起海城屈辱的往事,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骤然紧绷,眼角的余光晲过发愣的温楠,腹腔涌起的情绪翻搅着他的大脑。
季渊将车稳稳停在家门口。
他微微颔首,目光露出坚定的执着,掌心溢出汗液,呼吸急遽急促起来,语气温柔地叫了一声:“温楠。”
并未回应。
季渊深吸口气,脑海商榷之后再继续说着:“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忘掉你口中的‘阿清’。”
温楠的身躯终于有了细微地挪动,她眼角恹恹,对上他的,“你说什么?”
“忘掉他,我们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她的眸光聚集凝睇,还是不解。
男人的筹码再次加磅:“我喜欢你,我愿意陪伴你在英国——”
“不!不止英国,我愿意陪伴你的后半生!”
狭窄的轿车内,暖气仿佛在急剧上涨浮出,男人眼眸炙热暧昧,强势地闯入,萦绕在温楠周围。
心中的危机警铃,温楠不安地向后退了几分。